??段羽安站在夜色之中,摁了好几次门铃,却一直没等到人开门,打电话也不接。
??寒风吹得他嗓子难受,戴着口罩都无济于事,他闷咳了两声,抬头看了眼二楼某个亮着灯的房间,再次拨通了祁乐的号码。
??好在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祁乐说。
??他的语调还是一贯的清冷,不含任何感情。但又因为刚醒,嗓音透着些沙哑,懒意十足。
??段羽安的耳蜗被这声近在咫尺的“喂”轻轻挠了一下,不痒不痛。
??“你在睡觉?”他问。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之间的摩擦,过了好一会儿,祁乐才懒懒地“嗯”了一声,说:“现在醒了。”
??作为一名乐队主唱兼创作者,段羽安不单喉咙敏感,耳朵的灵敏度也很高。
??常常能通过一段简单的旋律,联想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祁乐略带倦意的说话声落在耳边,段羽安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
??眉眼低低,乖乖巧巧。
??想rua。
??“…………”
??“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想法呛到了还是被寒风呛到了,段羽安红着脸,连着咳了好几声,才正经道:“醒了就下来开门吧,我到了。”
第9章 第一天
??祁乐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坐在床边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额前的碎发因为冷汗耷拉着,让他的冰块脸柔和了不少。
??因为段羽安的这通电话,刚才的噩梦戛然而止,及时将他从那个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只是睁眼前的那一幕可怕回忆还残留在脑海,祁乐敛下眼,压下内心翻涌的难过,起身脱掉被湮shi的衣服。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寒露从窗外漫进房间,这位年轻人却一点都察觉不到冷。他随手抓了件短袖套上,然后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脸,等到眼尾泛红的痕迹褪去之后,才下楼开门。
??大概因为那场半真半假的梦,从二楼下一楼的这段路变得格外漫长。楼道口顶上的灯管透着冷白的光,把客厅照得死气沉沉。
??以前祁乐外公还在的时候,客厅总是围满了客人。有喝茶聊天的,有登门求医的,还有病愈之后来送锦旗的,人头攥攥,好不热闹。
??自外公去世之后,这间屋子曾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祁乐重新接管起外公留下的“医生事业”后,才稍微恢复点人气。
??不过因为祁乐的年纪太小,再加上总摆着一副臭脸,大多病人只是在门口转了圈便走了。真正住进来的没几个。
??段羽安是祁乐接手的第四位病人,也是最年轻的一个。
??一打开竹栅栏,就见到这位最年轻的病人,身披着件暗红色毛衣外套,内搭白色高领衫,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黑色口罩上方露出来的眼睛似笑非笑。
??他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挂在肩上的一把吉他。整个行头根本不像是来治病的,更像个浪迹天涯的背包客,简单潇洒又随性。
??完全没有半点大明星的架子。
??脾气也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医生诊断错误,被人晾在冷风中等了近半个小时,这位主唱大人的情绪非但没有失控,反倒是低笑了一声,好脾气问:“睡得好吗?”
??祁乐偏开脸。
??他自知理亏,嘴唇动了动,想好好地给人道个歉,话都滚到嘴边了,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最终他放弃道:“进来吧。”
??段羽安拿着行李跟他上了二楼。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祁乐的面色比第一次见面时缓和了不少,起码带了点温度,不再冷冰冰。不过这个变化太过微妙,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区别。
??“治疗期间你就住这,缺什么自己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不远,走十分钟就能到。”
??“这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用太客气,当自己家就行。”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当然,最后这句只是祁乐的客套话,能不能满足病人的要求,全看他心情。
??段羽安也没放在心上,淡淡说了声“好”。
??……
??客房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便是全部。段羽安走进去的时候,心底徒生出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七年前他孤身闯北,当时住的地下室也和这间房一样,除了落脚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段羽安放好行李箱,环顾了一圈房间,最后看着角落那张只有一米五宽的小床,神色复杂问祁乐:“这床…是不是有点小了?”
??不是说要同床共枕么?这床要是两个大男人睡的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