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黑黝黝无波无澜的眼神动了动,将nai狗紧紧抱在怀里,手指用力得骨节寸寸凸起。
他明明没有哭泣,那双赤红的漂亮眼睛里,却仿佛冬日下起血雨,春水一片冰封,叫人心头苦涩难抑。林夭知道伤心的人都得有个发泄的途径,没有打扰男孩,低头检查身体四肢,蹲在大坑边,幽幽叹气。
“又被忽悠了,那群该死的骗子!”
林夭是个穿越者,曾一度执迷于网络游戏。
早知道杀了那最后一关的BOSS她会穿越变成BOSS本尊,说什么她也不会疯狂砸钱,冲那全服第一人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BOSS被关在极地之渊,极地之渊暗无天日,魔物长得一个比一个丑,脾气烂坏还吃人,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居然在那地方呆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出来了,还是没法脱离游戏回家。
主要她算出来要回家必须自己狗带,可坑爹的是……
BOSS乃原始魔神,天地之初就诞生了,以魔气和元气为食,只要世上还有一只能喘息的生物,她就不死不灭。
她瞎几把折腾,把自己折腾得Jing疲力尽都没戏。
要不是她太想死了,都不会中九重天那帮货的套子。
神特么跳下天玄台神魔俱身死道消,她这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死亡,真是件奢侈的事儿。
林夭落寞地叹息,觉得无敌的人生极其无望。
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侧那悲伤的呜咽停止了,而后是沙沙的刨土声。
她转头看过去,见那破败得像摔坏瓷娃娃的男孩子,这会儿正艰难地用十根手指在面前刨地。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十根手指头已经血淋淋的了,指甲翻盖,他仿佛不觉得痛一样,继续刨。
作为满级BOSS,林夭自是有一双好眼睛,瞥一眼就看出男孩全身经脉都断了,小腿、大腿、肋骨没一处完好的,甚至肺部血管一片青黑,中毒得不能再毒,头顶血条堪堪只剩下吊着的一丝。
这样都还没死,生命力真顽强。
闲着也是闲着,她问了句:“要帮忙吗?”
男孩没搭理她,将小nai狗埋在挖出的坑里,两手磨着泥土一点一点将小nai狗埋了。
林夭蹲在一侧,好奇盯着他头顶的血条。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那吊着的丝血挂在头顶,顽固地就是不清零,强迫症看得她都冲动地想给他补上最后一刀,让血条干干净净。
林夭抬眼四望,这地方一片荒芜,万米之内无人烟,除了各种凶兽,就是稀奇古怪的植物。
扬起的手又缩了回来。
一个人多无聊,何况她还路痴。
只是这男孩伤这么重,救起来貌似也挺难?
犹豫好一会儿,她将选择权交给躺在地上凄凄惨惨的男孩,怕吓坏他,她用上自己平生最温柔的声音。
“你想活吗?”
男孩呆滞的眼珠子微动,眼神缓缓朝她转过来,那一片荒芜的黑暗中,似乎一下子跃起了最亮的星光。他看着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在她那澄澈无边,却叫人无力逃脱的眼底沉了下去。
她眼睛仿佛有魔力,催生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仅仅一个照面,生平所经历种种已走马观花在脑中过了一遍。
男孩心底的仇恨弥漫开来,他紧握拳头,深深呼吸口气,强行从她那双魅惑的眸中回神,嘶哑着声音问道:“我能给你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能伸出援手的,大抵都是有所求。
会说话的啊?
林夭眼底掠过诧异,盯着男孩认真的眼睛,偏头想了想。
她要什么?
林夭有些犯难。
她似乎没什么可要的。
但没有代价的好心,不容易取信于人,面前这男孩骄傲坚韧,防备还挺严,得有些维系才能好相处。
她想了想,“除了你这条命,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她这话真的是在询问。
然而男孩听了后,身子僵住,周身笼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抿了抿唇,郑重看着她的眼睛。
“你若救我,此后我便是你的人。”
见她神色古怪,沉声开口。
“我愿立下心魔誓,待复仇之后,性命终生归你驱使,若有背叛,九雷轰顶,身死道消!”
心魔誓?!
察觉到有一股力量涌入身体,林夭嘴唇狠狠颤了下。
她没想收个仆人的,怎么就立誓了?
不过天下太大,人心叵测,有个乖巧听话的小弟也不错,就当养个宠物好了。
林夭羽睫扇动,双眸扬起星点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