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得很早,藍嗣瑛卻比我起得更早。天還是深沉的紫,若不是他的動作,此時的我還在睡大覺。
他正在清理我的身體,溫柔到不願放過每個角落。
我想起身,四肢百骸卻彷彿有千斤重,任我動一下便痠麻腫痛。
回想起昨夜忘情的自己,確實是,太放縱了些。
我支起身子,有些勉強的撫摸了他的臉龐。
他抬起眼,與我對視許久。
「謝謝你。」我輕聲向他道謝。
「我可把妳累壞了。」他扣住我的腕部,愛憐的蹭著我的掌心。「等我用過膳,便要早朝了,妳身子這樣黏膩必然不舒服,我替妳擦拭讓妳好睡些。」
「我哪裡有那麼嬌弱。」畢竟我也是個習武之人,但是聽他這般寵溺的話語,我還是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倒是你自己,身體可有好一些了?」
他笑彎了眼,睫毛的陰影像兩柄小扇子映在臉上,「身體好不好,妳昨夜應是親身體會個遍。」
「哼!就你嘴壞。」我翻身拉上被子,不再去理會他。
睏意這時席捲而來,我雖闔上雙眼,耳邊卻傳來櫃子開合的咯噠聲,他好像在翻找某樣東西。然後床邊一陷,是他跪了上來。
「墨兒,我來替妳上藥了。」嗯?我無病無痛,需要上什麼藥?
旋即一股冰涼的刺痛,從幽徑和著他的長指進入,我驚得倒抽一口氣。
「墨兒別怕,是我對妳太粗魯,這膏藥能助妳消腫。」
他又將裡裡外外塗了不少,才罷手。
臨行前,他吻了吻我的眼,「好好睡罷。」
我喜歡現在的他。
這一覺睡得極美,醒來後甚至見到失蹤許久的人。
「羅儷!」我激動得抱住她,將眼淚與鼻涕蹭得她全身都是。
「小姐!是奴婢回來了!」她似是安撫的拍著我的後腦杓,許久未見她還學會體貼人了。
「快說妳遭了什麼罪。」
「說來奇怪,藍嗣瑛只是把我調到皇城西郊那間藥鋪,打打雜罷了。」她難為情的抓抓頭,「要我說,他倒沒我想像中那樣糟糕。」
「哼,妳過得倒是舒坦,就我一人倒大楣!」我撩開抹胸,捲起袖管,「妳看,他弄的。」
她心疼的揉開我手臂上瘀血,「小姐,是羅儷不好,讓小姐受苦了。」
「這下我真變成他夫人了。」
「小姐是說」她原是一臉不敢信,卻在看了我身上點點紅痕之後也不得不坐實她的猜測。
「就是妳想的那樣。」我下床想找水喝,「誠然我現在連路都走不好。」
「小姐。」她攙扶我的手臂。「羅儷一定是支持小姐的,小姐還想逃麼?羅儷可以聯繫國師府的人來帶妳出去。」
我搖了搖頭,我不想再把國師府牽扯進來了。
「我答應他,陪伴至他繼位右賢王,在那之後我便帶著妳回白劍門,好好做那聖女。」
羅儷卻哭著搖頭,「小姐,若是以前,我可寧願妳早一點和我回去,但要是現在,妳可千萬別去白劍門。藍嗣瑛雖不是個好傢伙,卻有能力護好妳,白虎各部族現下亂成一團,妳這時回去可就再也出不來了。」
「什麼是再也出不來,妳同我講清楚。」
「小姐妳道聖女是什麼意思,最近皇宮裡的星官觀象,傳出了監兵神君即將臨世之預言,聖女就是神君在世的軀殼。誰擁有聖女,便是得到神君,白劍門出了一個聖女,自然被其餘部落覬覦。」
「可可梧景說我是假的」我訥訥道。
「我們白虎後裔,絕對不會拿神君開玩笑。」羅儷的眼神直直撞上我的,她很少這麼認真,那雙杏眼盯得我心驚膽顫。
「小姐,白劍門護不了妳親生爹娘,現在也護不了妳,其他部族再大膽,卻是沒能力從右賢王眼皮子底下搶人的。」她遞給我一碗水,「是白尹姑姑讓妳別回去,妳就別讓堂主們Cao這個心了。」
我只能不明就理的嗯嗯答道,確實我現在只能添亂而已,她說得不錯。但那畢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一群人,說全然不擔心那是假的。
「小姐,妳不須擔心,四方堂主各個都是狠人,其他部族就算是要與白劍門為敵,也都得掂斤估兩。」她見我仍滿臉擔憂,便話鋒一轉。「小姐明日不是得進宮歸寧麼,這還不去準備準備。」
唔,我倒忘了明日便是歸寧宴,這種為女眷舉辦的宮宴,藍嗣瑛多半沒放在心上,他今晚回來我還得提醒他一聲。
然後我帶著羅儷來到帳房。
「王管家,實在對不起,前一陣子我同世子鬧得有些不愉快,便沒法來這帳房,現在這是有時間接手了。」
王福應聲,帶著我入內。他從架上撿了三疊帳本,交給我道:「少夫人有心了,府裡向來花費不大,這是本月的帳,少夫人且先看著罷,有不懂之處再問老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