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 表情难免有些诧异。
三人是同一个方向,都是要朝补课小教室去,自然得聊上几句。
比赛、成绩。
这都是竞赛班学生最常聊话题。
听到渠意枝问这个事,陈伽漠面不改色, 慢声答道:“这次奥林匹克又没有物理竞赛,我一个搞物理的,挤去奥数赛区做什么。”
这话当然是敷衍之词。
渠意枝和常哲屿都很清楚, 陈伽漠从小就搞奥数竞赛,大大小小拿了不少奖,进八中后才转到物理。但他脑子好,加上做题比赛早已得心应手,奥数这块、绝对不会比奥赛班的同学差。
入学时,两个班、本就是随他挑选的。
压根不存在什么跨行参赛。
渠意枝叹了口气,调侃道:“陈伽漠,我可羡慕你说这话时的状态了。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陈伽漠还未来得及说话。
旁边,常哲屿先抖了抖胳膊。
“渠意枝同学,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的雷剧台词吗?还是你这次打算破釜沉舟一举夺金、拿不到就转去学文,所以先提前学几个成语习惯习惯?”
“……”
渠意枝懒得搭理他。
默默翻了个白眼。
说话功夫,三人转上楼梯。
喧闹声从侧面传来,隔了一段距离,都显得清晰入耳。
因为还没有打上课铃,属于休息时间,高一年级课业不比高二高三,活泼吵闹一些也属正常,并不十分奇怪。
常哲屿和渠意枝还在拌嘴。
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
唯独陈伽漠,动作微微一顿,倏地停下脚步。
常哲屿已经往楼梯上走了两级。
注意到他动作,才扭过身来。
“陈伽漠,你怎么了?什么东西丢了?难道……魂丢在楼下没跟上来?”
陈伽漠眉头紧蹙,不接他打趣。
只定定侧耳细听着。
不知为何,好像听到一个熟悉名字。
半晌。
他调转方向,没有上楼,往这层教室方向走去。
“诶诶诶!怎么了怎么了?”
陈伽漠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
三两步,人已经站在高一4班教室外。
里头闹哄哄一片。
陈伽漠自小记忆力极佳。
见过一次、知道名字,基本就不会忘记。
此刻,方循音那个好朋友盛月,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一本本子念句子。
“……胎记是恶魔的咒语。”
她笑了一声,“写得蛮好。”
说完,顺手将那本子递给旁边的朱蜜。
朱蜜脸色苍白,人有点摇摇欲坠,接过那本子,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陈伽漠盯着这场景看了会儿。
视线又去找方循音。
方循音也在教室里。
人小小一只,穿着宽松校服,也挡不住那骨瘦伶仃模样。
她站在人群之外,低垂着脑袋。
整个人像是早已灵魂出窍,徒留驱壳停驻。
只需一阵秋风,就能将她吹成粉末,四下飘散开来。
下一刻。
渠意枝从后头拍了陈伽漠肩膀一下。
成功打断他思索。
“看什么呢?……咦,这不是音音他们教室吗?这是在玩什么?艺术节排节目吗?”
没得到答案。
她开始在门边探头探脑。
……
教室里。
剧情已经发展到失控程度。
哪怕方循音迟迟没抬头,也能听清那些动静。
朱蜜在翻她那日记本。
纸张“哗哗”作响。
大脑在叫嚣着,要冲过去、要抢下来。
她的秘密、她的世界、她的一切妄念与绝望,是背着壳的蜗牛、是蜷缩一团的蛇,绝不能给任何人看。
但方循音却没有办法这么做。
大脑无法掌控身体。
注视和光线,都足以将她钉在原地、慢慢杀死她。
那头,朱蜜已经飞快浏览完了日记。
她拿着日记本,穿越看热闹的同学,走到方循音面前。
明明是矮小个子。
偏偏爆发出巨大力量。
朱蜜咬牙切齿:“音音,这是你写的吗?”
“……”
“陈伽漠是你的光,所以你就算知道不可以,也要喜欢他?为什么呢音音?难道我不重要吗?我没有朝你走近吗?是谁都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偏偏是陈伽漠呢?”
方循音答不上来。
说实话,感情这种事,本就是造化弄人,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呢?
许是因为这种漠视态度,愈发容易叫人伤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