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鼻腔，到咽喉，再到心口……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一样塞住了。
瘆人的冰寒与骇人的火热同时侵蚀了我——我一边牙关打颤，一边浑身滚烫，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这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无数情感蜂拥着冲向了我。
我想大哭，又想狂笑，想以头抢地，又想静心独坐。
我以为之前在酒楼中听到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已经足够冲击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冲击的在这里等着我。
大悲大喜之下，有的人会形容癫狂；而有的人则因为在一瞬间看破了这悲喜，因而得以保持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是后者。
在最初的冰火两重天过后，我幸运地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和，这才没有在人前失态。
我轻喘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口舌：“……你……是什么时候……”
玉城一直在观察我的反应，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见我开口，他便像是怕我反悔一样，急忙回答道：“在见到你之后，搬到源府之前。”
在见到我之后，搬到源府之前。
啊，原来这么早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切。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知道，我也是重生的了吗？”
玉城迟疑了一下，然而在看到我无悲无喜的眼神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长出了一口气。
是了，他那么聪明，而我倒追源封雪又表现的那样突兀，他怎会看不出来呢？
所以，那时他屡屡挑衅我的各种反常举动，也有了解释。
我有些出神地靠在舟壁上。
玉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他没有打扰我，但依旧紧张地不肯松开我的肩膀。
良久，我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所以呢？”
我不是在赌气，而是真心实意地在问他。
所以呢？
直到现在才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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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僵住了。
他低下了头，脸被头发挡住。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浓浓的无力回天。
以及无奈。
那捏着我肩膀的肩膀的力道也一点一点地松了下来。
“……我有我的苦衷。”
他开口，嗓音干涩，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苍白无力。
苦衷。
这两个字，我都快不认识了。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我所见到的，听到的，看到的，无一人是没有苦衷的。
表面的，深层的，背后的。
处处是隐情，处处是苦衷。
我静静看着面前的人，等着他对他口中“苦衷”的解释，却迟迟没有等到。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相对。
我失望了，抱着膝盖把自己蜷了起来，突然就心灰意冷地开了口——
“……我啊，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上辈子，直到死的时候，我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你。”
“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护着与废物无异的我，才会被捉住；又为了让我有立命的本钱，才会耗尽修为而死。”
说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去了以后，我真的太痛苦了。”
“我想，我为什么这么可憎。”
“害死自己最爱的人，我又有什么脸面踩着他用命给我铺下的路，继续苟活？”
听到这里，原本低头不语的玉城突然抬起来头，神色间满是仓皇，似乎是极害怕我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我垂下眼，不去看他，往事如同走马灯，一帧帧一幕幕，重现在我眼前。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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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在听到玉城的死讯后，我像疯了一样，在云府的私狱中大闹了好几天。
我不愿意相信玉城会死，我想见他，哪怕是送他最后一程也好。
因为我有逃跑的先例，这一次舅舅将我严密关了起来，我试了很多法子，都没能越狱成功。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几个看管我的外门弟子在闲聊。
他们说，那原本与源氏定下婚约玉氏公子真是福气好，都逃了婚了，被捉回来后也没被嫌弃，人家源氏家主依然肯认下这个儿婿。
只是这位公子命薄，在合籍大典前夕就病故了，这下可把源氏家主急坏了，现在正火急火燎地找顶缸的呢。
结果呢，估计是因为先发生了逃婚，后又闹出了人命，现在各家的话事人都觉得这源氏大公子是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不吉利；再加上源氏这边刚死了人就急着找新人，听起来实在不讲究，因此，就算源氏家主允以令无数人眼热的重礼，甚至奉出了源氏名下一条珍贵的灵脉，竟也没有氏族愿意接手这桩婚事。
也只有一些资源实在不足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