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杨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幸牺牲在某一场大火之中,来不及跟周童再见一面该怎么办,甚至想过再写一封遗书,可提起的笔却总是落不下去,心里好像总是有丝丝缕缕浇不灭的期盼。
就是这样,靠着这些,他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又一天。
新搭档李昂确实如他所说,是个有能力也很好相处的人,从不打听他每晚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只有一次对他办公桌上那个铝制的小盒子和里面的干花表示过好奇。
奚杨说,是爱人送的。
当时李昂还笑着问,怎么只送一朵?
奚杨便告诉李昂,他说过,这朵不算,将来还要送一整束的。
马上就要到熄灯的时间了,奚杨习惯性地,把脚步放得很轻,尽量不去触发走廊里的声控感应,扶着楼梯的栏杆走上了三楼。
当他踩着最后一层台阶,踏上平坦的楼面时,脚下忽然变得松软,轻柔,有微微的异响,仿佛铺着地毯,羽绒,被雨泡过的落叶,又或是娇嫩欲滴的花瓣,突如其来的状况和奇怪的感觉让他心头顿时一惊。
是......花瓣?
是玫瑰?
是的,是玫瑰,确信自己踩到的是玫瑰花的同时,一股馥郁的,醉人的芳香也跟着扑面而来,将奚杨包围其中,浓烈得令他快要不能呼吸。
怎么会这样?他脑子里一下变得很乱,一下又无比清晰。
他猛地跺了跺脚,头顶的灯管一根接着一根骤然亮起,伴随着花瓣纷飞,香气四溢,大片冶艳的火红撞入他的视野,在他脚下,在他四周,像铺开的织网将他捕捉,一直绵延到目所能及的尽头,红得炸开了黑夜,刺得他眼睛发痛。
是......
不要说出来,不要。
梦会醒,许过的愿会碎的。
那么多的玫瑰,像在温室里见到过的那样多,每一朵都刚好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沾着新鲜的水滴,一束束,一捧捧,一簇簇,堆满了整条走廊。奚杨倒退两步靠在了墙上,数着自己如擂的心跳,反复用力呼吸,最终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他置身花海,驻足在办公室门口,有人随着他的脚步驻足在他身后。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新副队吗?”
“是。”
“特勤还没收到调令。”
“我亲自来送。”
“怎么这么晚才到。”
“路很远,我一个人走得太慢。”
“这么多花很浪费。”
“要看是为谁。”
“这里是办公场所,影响不好。”
“嗯,我知道。”
身后的人走近了一点,微微侧头,俯身靠近他的耳边,声音低沉。
“我就是来通知奚队一声,从现在开始,这间办公室和里面的人,都是我的了,所以没关系。”
太熟悉了,熟悉到忽然之间,只有靠着他的每一丝气息才能继续呼吸,熟悉到不用回头也能看到他穿着一身比过去更威严的军装,英俊挺拔的样子。是他,真的是他,是过去的他也是全新的他,可以说出来了,只要现在转身,就可以拥抱他,永远地抓住他了。
奚杨闭上眼睛,就快失去支撑的力气。
“杨杨。”他听见他在叫他的名字,很近很近,再也不是只有在梦里,电话里,回忆里才能听到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
他说,转过来,我要吻你,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下去。
第88章
伴着一个长久的,深情而缱绻的吻,奚杨被周童抱进办公室,放在了办公室桌上。浓郁的花香和略重的汗味混在一起,强势地侵入鼻腔,弱化了感官和意识,让他整个人晕晕乎乎,再也无力像几分钟之前那样冷静地对话,理性地思考。
明知不是梦,许过的愿望也没有破碎,可他还是有点不敢伸手去接,不敢过于轻易地相信三年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好的,真实的,甚至超出了预期的结果。
周童的吻跟从前不一样了,不再是莽撞的,不知轻重的掠夺,也没有因为分别太久而生疏,或者小心翼翼,他变得更有技巧,更沉稳也更具攻击性,是对猎物的每一处敏感点和致命点都十分有把握的攻击性,又温柔得让任何对手都无法与之抗衡。
和过去的小狼相比,现在的他更是像一头历经厮杀的年轻的狼王,浑身充满了隐忍的,内敛的力量,让人既有些陌生,又难以抗拒地为之着迷,甚至有种不认识却在跟他偷情的错觉,紧张,不安,新鲜,刺激。
可那明明就是他啊,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扎手的短发和性感的喉结,还有口腔中充斥的荷尔蒙的味道,都跟牢记在心里的分毫不差,掀起他的衣服,依旧能顺着结实的腹肌和胸肌找到他胸口那个小小的伤疤。奚杨认真地感受了很久,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于是等嘴唇分开的间隙,便一边喘气一边小声地说:“你有胡子了。”
“扎疼你了?”周童稍稍离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