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闻又夏沉默了一会儿,只问:“急用,能借吗?”
作者有话说:
差点忘说了 明天周四休息
第31章 “这些和邱声没有关系。”
五万,对现在的邱声完全不是负担,他很快把钱打到了闻又夏发来的账户上。
提示短信跳出时,闻又夏坐在病床边:“这五万是我答应给冬冬做手术的,现在够了。”
闻德昌还在手术后的休养阶段,意识清醒是少数时间,他半闭着眼睛,好像想对闻又夏说什么,但实在过分虚弱,连看向闻又夏都困难——七十出头的老人了,查出癌连医生都建议保守治疗,他却执意要做手术,好像生怕自己活得太长。
“等你过几个星期能出院,就可以处理他的手术问题。”闻又夏看不见他的动作似的,“趁现在年纪小,还是尽快。”
闻德昌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响,闻又夏做出认真倾听的姿势,半晌说:“听不懂,我走了。”
老人插着输ye管的干枯起皱的手突然开始剧烈挣动,闻又夏一把按住他:“我答应过的事会做完,这是最后一件,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刚才的挣扎用尽了闻德昌的力气,闻又夏垂着眼,仔仔细细帮他检查过浑身的管子和线,在病床边站定。大约以为他回心转意,闻德昌睁大了眼,浑浊眼珠死死地盯着闻又夏,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继续绑在闻家。
“还是告知你一声,钱是邱声借我的。”闻又夏平静地说,“够羞辱你吗?”
闻德昌瞳孔一震,监控的心电仪器屏幕上波纹抖动了片刻。
“十八岁时我想走,你说冬冬还小没有玩伴,让我陪他几年,我答应了;二十四岁我想走,你说我欠你们一家太多,还清了才有资格提离开,我也答应了;今年你生病,我没直接一走了之,付了医疗费、帮冬冬转学回东河……”闻又夏停了很久,他难得说这么多,但突然觉得算这些账没什么意思。
连带着记恨了许多年的中间那个字,闻又夏在这一刻都不认为是耻辱——曾经他从养父与闻德昌的吵架中听到了“又”的意思,他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当时闻又夏手脚冰冷,现在却好笑地想:他们果然没把我当成个人。
是附属品,可有可无的宠物,道德捆绑的工具。
他保持沉默,闻德昌又开始“呵”“呵”地哈气,他便直接按掉床头的铃,拿起外套,打开门和护士擦肩而过。
闻皓谦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见闻又夏出来,他一脸煞白地赶紧起身:“哥……”
“我不是你哥。”
“你就是!”闻皓谦笃定地说,声音染上哭腔,“哥,我们才是一家人,我爸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吗?你——”
闻又夏不声不响穿好外套,没有任何宽慰或者安抚他的动作。他思考片刻,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告别:“以后没事就别联系我了。”
言罢,他径直朝楼梯口走。
“哥!”闻皓谦终于崩溃,“他凭什么?你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几乎撕心裂肺,走廊上的人都看向他们这对不像话的兄弟,小声地开始议论闻皓谦的话。他们早些时候的那场争执同楼层看护病人的差不多全知道了,又要流传出什么诡异版本闻又夏干涉不了,他也不在乎。
闻又夏浑然不觉,他不想再看闻皓谦一眼。他以前还以为闻皓谦总是能站在他身后、成为他的后盾,到头来被最信任的人之一捅了一刀。
要不是闻皓谦,也许——只是也许——他和邱声的冲突会晚一点、以另外的形式发生,也以稍微温和的方式收尾。
也许他们迟早分手,但至少没那么难看。
很多时候闻又夏想过这个时刻他要说什么,比如告诉闻皓谦,“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要不是你,我根本不至于成现在这样”“我帮你的已经很多了,以后的日子你们就要互相照顾”……
但现在甚至他都不想解释一句。
“这些和邱声没有任何关系。”
他知道闻皓谦但凡想得明白这一层,以前也不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邱声了。
闻又夏深刻地记得那天他接到闻皓谦的电话,着急地说“爷爷摔跤了”然后把他从即将开始的演出叫走,可等他到家,闻皓谦一下子反锁了门,扔掉钥匙。
闻德昌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张打印出的照片。
照片上是黄昏的蓝花巷,他把烟递到邱声唇边。
闻德昌气得眼睛充血:“你应该去读大学,拿到文凭,好好找个单位上班!而不是把时间耗费在玩什么乐队上!我教你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你就这么报答我?!我送你去学琴,不是想看你搞同性恋!”
“我绝不同意你和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
对闻又夏,两爷孙的感情多少是基于朝夕相处的亲情,又有多少是因为想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闻又夏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