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不到痛似的,洗干净手,简单地擦掉血、再次消毒,接着穿上衬衫。
拿上钥匙和手机出门,步行,前往市三医院做基本检查。
血压偏低,贫血,心律不齐,除此之外没什么。
医生对他有印象,看完几项检查结果后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再糟蹋自己身体,戒烟戒酒,少熬夜。邱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现在那个谁不会抽掉他的烟,也不会在他要酒的时候只给一小杯杰克丹尼兑冰红茶,理由是“做我的主唱就要保护好嗓子”。
邱声离开医生办公室,把体检结果给顾杞发过去,意料之中地得到“顾妈妈”的亲切问候:“你怎么又没做胃镜检查!”
邱声:“下次一定。”
顾杞:“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说你什么好,万一又发现息rou怎么办?!”
邱声不以为意:“摘了呗。”
顾杞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病史。
银山刚解散那年邱声住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就查出十二指肠溃疡。发现得早,不用穿孔或者切胃治疗但至今情况不容乐观,必须长期注意饮食才能减小复发可能。顾杞恨不得把单子打印出来贴邱声脑门儿,饶是如此也管不了他继续抽烟喝酒。
溃疡?就溃吧,无所谓。
你还不到27岁。
那更好了啊,我偶像也是27岁自杀的。
顾杞就发来一大串脏话骂人。
但胃镜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做的,邱声想到被那根管子戳进身体的感觉就犯干呕。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结束和顾杞的争吵,一抬头,楼层指引上的“肿瘤科”三个字让他打消了回家继续睡觉的想法。
肿瘤科的住院部在另一栋楼,邱声抵达,镇定自若地对值班护士说:“我来探望闻德昌,请问他在哪个病房?”
双人病房,但只住了一个人,门紧闭着,最上面有一扇小窗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大约拉着窗帘所以病房里格外昏暗,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是睡了还是清醒着,旁边架开一张半米宽的行军床,闻又夏正坐在上面环抱手臂发呆。
他的侧脸看不真切,邱声也不知道闻又夏颈间被自己掐的红肿有没有消,但肯定嘴角的咬伤是没有痊愈的,那么他该怎么对闻德昌解释——我前男友把我挠了?闻又夏估计不会这么说吧。
邱声和闻德昌在很久之前见过一次。
起先对方看向自己时居高临下的傲慢就让邱声非常不舒服,而紧接着,闻德昌明确地对闻又夏说“我不同意你和这种人搞在一起”更加让邱声反感。
他没有接触过太多姓闻的,但一个比一个讨厌。
邱声隔着窗小心翼翼地看闻又夏,他像个跟踪狂,要确认闻又夏的“陪床”有没有骗人。现在确认是真的,邱声又想冲进去把闻又夏抓走。
手握上门把,他刚要推门,身后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你找谁?”
咔嚓。
心里有什么突然断裂。
几步开外的少年提着一个保温瓶,猝不及防地和邱声对视上了。
邱声眉梢一挑,戒备着,但没有后退。那少年身材略显圆润,比记忆中长高了很多不过五官没有太大变化。不丑,但和他没有血缘的英俊的“哥哥”相比太逊色,顶多只能算个顺眼的普通人。
显然,少年认出了邱声,向后退了半步:“你找来干什么?!”
他刚开始就像示威,邱声反而觉得对方十分滑稽,那点不露声色的紧张也彻底消失了。他不端正地站着,音量不高:“闻皓谦,你怎么那么激动?我又不找你。”
“请你离开!”闻皓谦——小名叫“冬冬”——厉声呵斥他。
邱声怎么可能听他的,不仅没听,还故意朝他走,一边走一边慢吞吞地说:“医院,公共场所,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把闻夏叫出来,这样我也方便和他说话,嗯?再喊几句?”
闻皓谦立刻抿起唇,他眼神充满戒备:“我哥不会和你走的。”
“什么‘你哥’,真好意思啊。他不就吃了十几年你家的米吗?那这么多年赚钱给你买药治病的是不是也该还清了?”
“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你不要打扰我爷爷养病!”
“外人?不一定吧,闻夏的工资现在还我开呢。你懂什么叫感恩吗?麻烦对我态度放尊重点。”
闻皓谦一张微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出于从小被老教师养大的好涵养,根本骂不过邱声。眼见对方还敢笑,昔年闻又夏为了这个人半夜与闻德昌坐在客厅谁也不说话的低气压画面历历在目,他忍不了,在他看来邱声毁了闻又夏。
两个男人怎么能谈恋爱?还要谈得人尽皆知?
要不是邱声,那个乐队,闻又夏几年前又怎么会魂不守舍,非要离开家再也不回来?闻又夏怎么可以——他们养了他那么多年!
他们给闻又夏名字和家,帮他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