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宝来一笑:“阁老等着吧。不过话说回来,听说最近翰林院有人很不老实?做着翰林,却去干言官的活儿?”
“公公说的是今科榜眼陈仓吧。”郭阁老笑道:“陈翰林年轻气盛,胸有正义,见不得不平之事,所以写了个弹劾折子。这不算不老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挺好的。”
袁宝来一笑,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吵成一团糟,年老的钟国丈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抬不起头来,只小声叫道:“陛下,老臣冤枉,老臣不知……”
“冤枉?不知?国丈推得真干净!”福王咄咄逼人,指着一叠证词状纸说道:“证词在这里,状告钟希罂强抢民女,侵占农田,逼良为奴的状纸也在这里……”
寿王袖着手,耷拉着眼皮子一言不发。
正当壮年的皇帝烦不胜烦,问起寿王:“皇叔怎么看待这事儿?”
寿王一本正经地道:“回陛下,国丈或是冤枉,但国丈府的奴仆在外仗势欺人、缺乏管教、无法无天确有其事。其实之前刚好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国丈府一名叫做刘双起的奴仆,犯夜闯入安乐侯之子裴融家中,威逼打砸,恐吓宗室女眷,还打伤了老臣家中的老奴。
老奴哭诉,老臣想着始终是国丈府的下人,私底下解决就是了。但这刘双起委实不像话得很,竟然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说,国丈府就是王法,他说了算,哪怕敲登闻鼓告御状,也……唉……”
寿王难以启齿的样子:“告御状也没人动得了国丈府。这就太过分了……老臣就怕带坏国丈和皇后娘娘的名声!更怕百姓以为陛下护短、偏听偏信呢。”
福王冷笑:“陛下,臣还听闻,这刘双起大骂宗室是贱种。宗室子弟,龙脉高贵,国丈府区区一介家奴,竟敢狂妄至此,不知是谁给的胆子!还有那采花大盗,呵呵,真是顺者昌逆者亡,手段如此下作……”
皇帝越听越怒,抓起茶盏朝国丈砸去,钟国丈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见着皇帝这动作,眼睛往上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福王和寿王交换了一下眼色,又各自收回目光,一起劝道:“陛下息怒……”
等到皇帝终于有心情召见郭阁老,已将傍晚。
郭阁老只字不提国丈府的案子,只一本正经地禀告政务。待到掌灯时分,事毕,将要告退,皇帝才突然说道:“国丈府的事,民愤极大吧?”
郭阁老道:“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皇帝又道:“皇后素衣请罪,愿意交出凤印,自贬为庶人。朕与她起于微时,同甘共苦,共约白头,她为着朕的缘故,吃了许多苦头,乃至于不能孕育皇子,朕心中着实不忍。这几日在朕耳边聒噪的人着实不少,为何郭卿只字不提?”
第258章 裴向光还那么倔吗?
郭阁老道:“陛下圣明,此案是非曲直,圣心早有决断。用不着微臣妄言。”
他看得明明白白的。
樊贵妃有子且二皇子已经成年,还娶了王大学士的独女王瑟,虽说王大学士已故,门生却不少。樊贵妃再进一步便是皇后,届时二皇子便是嫡子,这对母子的权势便是后宫第一。
皇帝正当壮年,至今尚未立储,自是容不得这种事发生。权势需要平衡,皇后无子,正好用来牵制樊贵妃,因此才会有国丈府的嚣张狂妄。
钟希罂的案子清清楚楚,并不难断,难的是后头牵扯到的人和事。
因此裴融的存在至关重要,若他咬死钟希罂,国丈府和皇后一派倒下,皇帝也就失了制衡樊贵妃的棋子。
若他反口认怂,不肯指证钟希罂,国丈府和皇后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樊贵妃难以染指中宫之位,二皇子的权势也会受限。
端看皇帝怎么想,怎么做。可以说,裴融的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皇帝沉yin片刻,道:“民间都怎么说?”
郭阁老就等着这句话呢,不慌不忙地道:“民间说什么的都有,但微臣不能不提一句,国丈府做事实在不知轻重。买凶杀人这事儿也就不提了,裴融之妻和杨侍郎家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没往外传,只将凶犯缉拿了再报到御前。民间只知他家进了盗匪,其他尚且不知。”
皇帝脸色稍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郭阁老又道:“今日微臣奉召入宫,途中被人堵住道路,险些来迟,陛下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帝不耐烦地道:“朕深居宫中,如何得知?别卖关子,赶紧说!肚子还饿着呢!”
郭阁老就道:“原来是裴融之妻檀氏,去京兆府探夫回来,因为太过悲伤得了失心疯,在街上狂奔大哭,被人围观。是以道路都被堵塞了,水泄不通啊。”
皇帝皱起眉头:“有这么多人看热闹吗?”
郭阁老很认真地道:“是。微臣迫不得已,只好绕了远路。”
皇帝沉yin片刻,道:“檀氏为何如此悲伤?她可有大骂?或是说了什么?”
“檀氏为何如此悲伤,微臣不知,想来无非就是裴向光在狱中过得很惨或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