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地看着他,克制住想拥他入怀的冲动,艰难地扯开话题,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沈君朝微微低下头,温柔道:“去下聘。”
司南闻言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瞳孔由于过度刺激而紧缩着,是他听错了吗?他鼓起勇气迟疑地问了句,“你……要成亲了?”
沈君朝眉眼弯弯,轻声道:“家里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这次是先去下聘礼,成亲的日子还要另定。”
司南呼吸一滞,眼尾染着薄红,他现在只是个凡人,他不认得他,他会经历生老病死,他会娶妻生子……他死死地攥紧双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明明一切如此正常,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难过,心里堵得十分难受,最终他还是咬着牙闷声道了句,“恭喜。”
沈君朝听他语气不对,担忧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司南别过头,“没事。”
沈君朝微微起身,摸索着正要去确认对面这个人是否真的无事,恰逢这时马车车轱辘滚过一块凸起的石头,他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前方跌去!
司南一惊,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腰身就将他带进怀里牢牢地护着。
鼻尖萦绕着陌生的淡淡清香时,沈君朝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从他怀里起身坐到一边,笑着道了声,“多谢。”
司南早在他起身前就松开了他,就算他再不想放手,他终归不是他的……
马车里的气氛太过微妙,就算沈君朝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这凝固的氛围,他开口打破这沉闷的安静道:“司南兄武功高强,请问是师承何门何派?”
司南垂眸掩饰心伤,低声道:“无门无派。”
沈君朝道:“自学成才吗?司南兄果真不同凡响。”而后他又笑道:“我自幼体弱,不知日后可否向司南兄讨教几招借此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你身体不好!?”说着也没等他答话就拉过他微凉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覆上他的脉搏处——
这一诊脉却让他心中一跳,指尖都在细细地发着颤,他身体不好,很不好,比寻常人还要虚弱七八分,而且很可能只剩一年的寿命……
沈君朝也没抽回手,笑着问他,“司南兄还懂医吗?”
司南避开他的眼睛,呼吸有些乱,压着嗓音道:“略懂。”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看诊的结果。
沈君朝坐在车窗边,有微风经过,撩起他的墨发轻扬,在柔和的日光中划出一道温柔的痕迹。他唇角微扬,细细地感受着阳光在他身上留下的温度,这是独属于人间的温度。若是可以,他想再多留些时间感受这个明媚世界的春暖花开,四季轮替,听清风细语,品人间温情。
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眸光一暗,搭在膝上的双手渐渐蜷起。
此去鄱阳县路途遥远,马车兜兜转转在天黑之前也没找到客栈住宿,一行人只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在山野间过夜。
沈君朝正摸索着要从马车上下来,却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伸手拂开旁人的手,声音浅浅的,听不出喜怒地说了句,“不用。”
司南站在他身边怔怔地看着他自己下了马车,随后自有阿福牵过他的手腕带他走到篝火旁坐下取暖。
秋天的傍晚本就多了几分凉意,如今在这空旷的山野间更是冷了些。
司南在他身旁坐下,望着他被篝火映红的脸颊,看上去那么鲜活。他凝视着他的脸,从他那温驯却又刚毅的眉眼,一路往下,是挺翘的鼻梁,色泽浅淡的唇瓣……
沈君朝颔首道:“司南兄是认识我吗?”
司南回过神来,“什么?”
沈君朝道:“我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有感觉的,你这样长时间地盯着我看,在马车上是,现在亦是,你是认识我吗?”
司南眼里倒映着他的剪影,轻笑一声,“我认识你。”
沈君朝道:“可我身边没有像你这样的人物,我和你应当是不认识的。”
司南道:“你不认识我,只是因为你忘了,日后你会想起来的。”
沈君朝疑惑道:“那我们是在何处相识的?”
司南眼里带着浓浓的情意,温柔地看着他道:“等你想起来了你就知道了。”
沈君朝闻言却是笑了,“司南兄好奇怪。”
皓月当空,星辰漫天,沈君朝在马车里沉沉地睡着。司南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点了他的睡xue,随后轻轻地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上,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嘴角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安心地闭上眼睛。
虽然没有舒适的床被,但今晚却是他这么多年来没有梦魇,睡得最轻松踏实的一晚。
溧阳,我陪着你,去哪都陪着你。
次日一早,沈君朝就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一刹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是谁抱着他?!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坐起,但抱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