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起来很容易。”
这是真的。刚进监狱时,他受到很多“照顾”,因为看起来年轻好对付,又当过警察,是个绝佳的猎物,要说险些被按倒在好事者的胯下也不为过。但是很快猎手们就消失了,即使他真有自毁的欲望,也不至于消极绝望到任人摆布。现在已经没人再来打扰他,坏处是刑期又增加了几年。
这就是他说的“日子不算坏,但也说不上好”,不过是在消磨余生。
“我可以让你出去。”
“我不想。”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你没有让我戴上手铐押在囚车里送出去,至少说明这件事必须得到我同意。”
他很聪明,奥斯卡心想,聪明人更容易在简单问题上执迷不悟。
“迪夫不是让我来探望你,因为他和你确实不熟。”奥斯卡说,“但是他向我推荐你。”
“推荐?”
“我现在的工作遇到一些问题,确切地说是困境。不管你当警察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你当过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希尔德听着他的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实却心知肚明。一个警察的工作遇到问题,唯一的原因就是被手头的案子困住了,找不到突破口。但是单独一个案子没有进展还不至于让高级警探放弃身边的搭档到监狱里找人帮忙,所以奥斯卡说的是一个更长期更宽泛的困境。
“我被调到特殊罪案组,负责一些比较棘手的、悬而未决的重案,有些案子尘封已久,忽然又和新案子联系在一起,继续向深处调查却忽然没了头绪。”奥斯卡说,“这种情况就像面前有一堵墙,墙的另一面是真相,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门。”
“你想要一个向导。”
“顾问。”奥斯卡纠正他,“我需要一个熟悉墙内事的顾问。”
这就是他来找他的原因。站在警方的角度考虑,不只是迪夫·戴维特警官和奥斯卡,连希尔德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罪案顾问的最佳人选。他曾经是顶尖的职业杀手,又和黑道家族的头目有过密切关系,可以说对那个黑暗世界的规则了若指掌,可以提供给警方的线索多得数不过来。
可是……
奥斯卡没有要求他立刻答应,而是给了他好几分钟沉默思考的时间。
“我是个杀人犯,我还在坐牢。”希尔德说,“而且我不确定能够帮上你什么忙。”
“别想太多,你该考虑的只是要不要离开这里,是想继续在不到五平米的牢房里思考人生,还是去外面想。对着一面墙和一整个世界,人的看法大不一样。”
“我看过这个世界,看得太多了。”希尔德望着他,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虽然有一段时间,他自以为找到了希望,可是瑞普利的死又让这一线微弱的希望之光飞快地熄灭了,好像从来也没有存在过。
“你看起来像个年轻人,说出来的话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奥斯卡把桌上的纸袋捏成一团,扔在喝完咖啡的纸杯里,“让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世界每天都在变,你怎么能说已经看过太多了。”
他是不是在用花言巧语骗他出去卖命?希尔德不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了解,或者说,也许来这之前,奥斯卡调查过他,了解过他坐牢的原因,从他往日的同事那里打听过他的为人。
“你怎么能保证我提前离开监狱不会再犯以前的罪行?”希尔德忍不住问,“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我以前的搭档,波比·瑞普利警官也是因我而死的。”
“你有没有看过猫鼠游戏?”
希尔德疑惑地望着他。
“小说、电影、电视,总看过其中之一吧。”
“看过小说。”
“我是你的监管人,我为你所有的行为负责,而你为我提供专业帮助。”
“可我不是天才小弗兰克,你也不是探员卡尔。”
说到底,信用卡诈骗对他这样杀人如麻的凶手来说不过是儿戏的罪名。奥斯卡要带他出去,对他的一切负责,毫无疑问得承受更多压力。
“何不试试?”奥斯卡看了看时间,“你不用现在答应,我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你有一整天可以考虑。”
“不必了。”希尔德说,“我答应。”
转变是一瞬间的事,希尔德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字眼打动了他。说实话,外面自由的世界真的没那么有吸引力。是奥斯卡散漫而随意的态度让他有种亲切怀念的感觉?还是仅仅因为搭档这个词和波比·瑞普利警官那张苛刻的脸联系在一起?奇妙的是,他忽然又有些期待,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愿不愿意只当一个真正的警察,哪怕终其一生也找不到杀害丹尼尔的凶手。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是真的吗?
奥斯卡说:“明天我会带文件过来,没错,还没来找你之前我就提交了申请,并且已经通过了。”
“你这么确信我会答应?”
“这种好事,只要不是傻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