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非玦任由三花猫蹭个没完,另一只手拽着它的前爪,摸了下它的肚子。
这下三花猫不干了,不满地边挣扎边“喵”了一声,向后倒退好几步,一双竖瞳格外警惕。
“我不摸你肚子,”方知潋看得羡慕,也试图伸出手,小声地哄,“就摸摸头。”
三花猫“喵”都懒得了,干脆哈出一口气,尾巴直直竖起来炸成一团,离他们靠得远了点,又趴下了。
“应该是怀孕了。”宋非玦说。
“啊,”方知潋看了三花猫一眼,又看了宋非玦一眼,露出无措的表情,“那怎么办啊?”
宋非玦对上了他投来的求助视线,眼神很奇怪,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反问了回来:“怎么办?”
方知潋迷迷糊糊的,想到什么就全说出来了:“不然先给小猫找领养?它一直流浪在外面,怀孕了又没有营养补给,而且现在天气这么冷,小猫不是刚生下就要……”
“不用担心,”宋非玦打断了他,“动物有动物的生存法则,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猫会吃掉幼崽补充营养。”
方知潋陡然抬起脸,睁圆了眼睛。宋非玦发现他的脸有点红,微微张开的嘴唇也很红,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可能……”
“这是动物的本性。”
“这样,这样对小猫不是很残忍吗?”方知潋说得断断续续,眼角潋红。
“残忍吗?”宋非玦却笑了,他凝视着方知潋那双迷惘的眼睛,语气像诱哄,却少见地多了种凉薄的讽喻意味,“但是残忍能让她活下去。”
方知潋怔住了,头晕目眩,膝盖发麻发僵,发不出一丁点反驳的声音。
他仿佛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假性幻觉,而宋非玦是他身旁那根抓不住的浮木,只能任由海水漫过胸膛。
宋非玦说的不对吗?他直觉宋非玦不只在说猫,又好像只是单纯在说猫。
不知所往的风钻进方知潋折起的衣领里,交错的吐息间都是雾里冰凉的气味。
宋非玦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无形中拉开了和方知潋之间的距离,方知潋听见他平淡地问:“对自己负责不好吗?”
沉默了许久,方知潋把脸埋进衣领里,抱住膝盖。
“没有不好……”他的头越埋越低,脸颊贴着发麻的膝盖,好像重新回到了蜷缩的婴儿形态,用唯一自我保护的方式抵御伤害,“只是她忘了带上我。”
方知潋的耳边是嗡嗡作响的白噪音,他听不清晰宋非玦说了什么,而短暂的失神过后,他的两颊被强硬地钳着抬了起来。
一双手覆上他的额头,很冰,让方知潋在慢半拍的晕眩中却并不想躲开。
他下意识地抬起脸往那双手上蹭了蹭,用干燥的鼻尖,和微颤的睫毛。
那双手却松开了。
“方知潋,”他听见宋非玦很平静地叫了他的名字,“你发烧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九章
方知潋再醒来是在医务室,他浑身绵软无力地躺在支架床上,眼前是干净的白色天花板,一侧的柜门玻璃折射到天花板,映出几道暖色调的格影。
白日的光线格外亮堂,透过遮不住的窗帘缝隙倾泻而下。
医务室里没有人在,只有方知潋因为从床上坐起来而发出的咯吱摇晃声。
他偏过头去看窗外,一扇透明的窗户阻断了窗外的萧条,而窗棂边的瓷砖上放了几盆绿植,模糊间容易让人产生已经是春天的错觉。
最中央的绿植旁,还放了一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玻璃罐黄桃罐头。
下午第二节 课下课,祝闻和段嘉誉代表全班一起前来探望拿个外卖拿进医务室的方知潋。
方知潋边吃黄桃罐头边听段嘉誉苦口婆心地念叨点外卖的坏处,剩下一个祝闻在一边丝毫不心虚地戳花盆,不知道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捣乱的。
段嘉誉下午还有两节课,没念叨多久,又嘱咐了一番医务室的老师,才不太放心地走了。
祝闻没走,他说回去了自习课也是打盹儿看鸽子,还不如留在这里看护。听得段嘉誉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手一挥,准了。
段嘉誉一走,祝闻总算是放轻松了,往软椅上一靠,不见外地抢过方知潋的塑料勺子:“给我吃两口。”
方知潋眼疾手快要抢回来:“你都吃两份麻辣烫了还和我抢?”
“你怎么知道我把你那份吃了?”祝闻没个正经,装作嫌弃地把勺子扔还给他,“我还嫌弃你呢,你个病号。”
方知潋不搭理祝闻,把玻璃罐的盖子扣上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一副还打算把剩下的半罐带回家的意思。
他做完这些,低头沉思一会儿,忽然问祝闻:“你家能养猫吗?”
“我以前特想养狗,”祝闻心不在焉地按亮手机屏幕,“结果我妈说,家里只能存在一个智商低于70的生物,所以有狗没我。”
“那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