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怒火攻心,根本不搭理阮六,厉声骂道:“赵怀仁你这个白眼狼!枉我养了你这些年!以前你要权要利,我也都由着你。可你如今如此辱没我儿,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你要跟你有个了断!”
她朝着赵怀仁扑过去,半途被顾西畔抱住了腰。
“娘!您冷静些!”他脸色苍青,下巴满是胡渣,看起来颓然落魄,语声却隐忍内敛。
李氏怒极,转身给了顾西畔一记耳光,那声音清脆尖锐,竟莫名的镇住了这混乱的局面,也令周遭议论纷纷的众人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都欺到了你头上了,你怎就不能争气些?平素我纵着你胡闹,如今竟将你纵到了死牢里!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白发送黑发,你让我以后依靠谁?你说啊!我还能依靠谁?”李氏语声喑哑,脸上淌着泪,鬓角的发白有些散乱,刺痛了顾西畔半红的眼。
他咬着牙,紧紧抱住了李氏,哑声道:“娘,儿子对不住您,是儿子不孝。若我今日不能……”他深深呼气,闭上了眼,“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紫陌她会好好照顾您的。”
李氏听罢,积攒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抱着顾西畔大哭起来。
众人见此景也微微动容,惋惜摇头。
傅紫陌鼻子泛酸,她静静看着这对即将生离死别的母子,过去的种种恩怨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昨晚,她与浮屠岛师徒做了交易,又将她所查到的事情全数告诉了他们。
她知道浮屠岛这些人并非常人,虽对他们的能力有些信心,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今日余三叹翻案失败,那顾西畔必死无疑。
她默然,走过去搀起了已经脱力的李氏,又深深看了一眼顾西畔,扶着李氏退到了一边。
余三叹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人如此是不信我了?我可是……少夫人重金请来的状师,这案子还未盖棺定论,您就这样哭哭啼啼,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儿?”
李清欢一把将他拽回来,磨牙提醒:“师父,你是来此救人的,不是来气死人的!”
余三叹呵呵一笑,转身对已经看呆的太守道:“大人明鉴,此前咱们已经测试过多次,我的验亲石确实灵验,在座的各位可还有异议?”
太守默了,赵怀仁脸色Yin沉难看,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那好!方才的测试显而易见,顾家的长孙顾铭世系这位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赵公子之子。”余三叹故意一字一顿,奚落着赵怀仁:“而死者叶绛儿在嫁入顾家前便与赵怀仁有了私情,她在珠胎暗结之后又顺势嫁给了顾家少爷顾西畔。她或者说是他们的企图到底是什么呢?怕是叶绛儿已经无法回答,那么如今只有烦请赵公子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了。”
众人点头,看向赵怀仁的眼神满是鄙夷轻蔑。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顾西畔是他的表弟!
这样算计养育自己的亲戚,简直是禽兽不如!
赵怀仁临危不乱,余三叹步步紧逼,竟也未令他自乱阵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顾铭世是我的儿子又如何?叶绛儿她水性杨花,她之前本答应嫁给我,但在知我只是顾家掌事之后,便疏远了我,更是故意设计接近我表弟顾西畔,进而利用腹中的孩子嫁进了顾家。此事我也是方才得知的。我实在不知你是有何根据,非要污蔑我有所\' 企图\' 呢?”
他一番反驳之辞有理有节,波澜不惊地盯着余三叹,唇角的笑意丝毫不减。
太守听罢,立刻有了Jing神,附和道:“这位状师,你想救顾西畔可以,但最好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本官定要治你个诬告之罪!”
“证据?”余三叹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起什么,扬声道:“听闻之前南塘码头捞出了沉尸,而那沉尸叫柳二郎。不知道赵公子可与他相熟呢?”
“他先前在顾府做事,我当然与他认识。这有何奇怪?”赵怀仁摇着扇子,大方承认。
余三叹没理他,转身问傅紫陌:“少夫人,顾家是否在近期接到过恐吓信?”
傅紫陌点头,当众将自己所查到的线索说了一遍。其中包括码头的沉尸柳二郎,叶绛儿的爹,贩卖私盐的恐吓信,还有柳二郎在赌场与叶老头儿相识之事。
余三叹拱手一拜道:“太守大人,这世间万事看似无关,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就譬如此事,叶绛儿的爹好赌成性,又无力偿还赌债,恰巧从赌友柳二郎的口中得知了顾家的掌事赵怀仁贩卖私盐之事,于是,他写了恐吓信在顾家长孙满月酒的当天以赵、叶二人的私情为筹码要挟自己的女儿叶绛儿为他送信,企图勒索顾家钱财。赵怀仁怕贩运私盐的事情败露,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柳二郎送的信,是以他杀了柳二郎灭口。又派人跟踪少夫人傅紫陌,联合叶绛儿将之关进了酒窖。叶绛儿愚蠢,以为他会念及私情,却不知赵怀仁心狠手辣,杀了她之后又做局陷害傅紫陌和顾西畔二人,如此一石二鸟之计……不得不说真是……无耻啊无耻。”
赵怀仁眸光晦暗不明,面上却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