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眉敛眉不语,突然又抬头道:“你既视性命如草芥,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雪念敛目,声音清冷疏离,“世间万物,终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而你,不得不死,却不是现在。而本王,将令你死得其所。”
“哈哈,我都快死了,狼王殿下也不必同我讲大道理。我确实不得不死,就在百日之后。”
雪念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小女子不才,中了百日花开之毒。”焰眉笑道。
大手猛然扼住她的喉咙,雪念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你……再说一遍。”
焰眉被他扼得几近窒息,却在他不常展露情绪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惶恐之色。
果然,他是怕死的。
很好,若他怕死,这交易便可成。
见到焰眉唇边扬起的笑意,雪念更怒,“你笑什么?”
“我笑殿下如此吃相,咳咳,很难看。”她佯装镇定的看着他,缓缓道。
她的话倒是奏效,雪念松开了手。
焰眉剧烈的喘息,眸中的惧怕一闪而逝。
谁知,雪念转身从桌上拿起剪刀,朝焰眉走了过来。
焰眉警觉得缩进床榻,颤声道:“你,你想干嘛?”
她脑中迅速思考着如何脱身,可偌大的宫廷,都是他狼王的地盘。她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只见雪念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把拉过她,将她脑后的发簪抽离。
满头青丝失了束缚,如上好的绸缎落于身后。
未等焰眉惊呼出声,只闻咔嚓一声响,发尾被雪念剪下一截。
焰眉恼怒不已,使劲推开身前的男人。“你这疯子!”
雪念没理她,只是走到窗边,点燃了油灯,将那头发烧成了灰烬。
他将那灰烬放进了茶水中搅拌又倒进了桌上的盆栽之中。
只见那盆栽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焰眉急忙走进,惊得捂住了嘴。
她的头发竟然……
“怎么会这样?”
雪念目光灼灼,沉声道:“万慈山秘录中曾记载,百日花开乃世间奇诡之毒。中毒者浑身皆有剧毒,百日毒发,其时,浑身血脉贲张,腠理之上如绽百花。”
这些本不必他说,只是焰眉奇怪,他为何偏偏选择验她的头发。
“这便是秘录中记录的全部。想必你也清楚。”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冷峻的双目紧紧盯着她,他眸光闪烁不定,似是深恨又似是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焰眉道:“是,焰正清猜度你有沉珂顽疾,因此喂我毒药。我早便想同你说,但又觉得若事情会如此简单,他也不必浪费这等功夫了。”
“没错,此药除上述特性之外还有一奇诡之处,秘录中未有记载,但如此看来,那老匹夫倒是对此毒十分了解。只可惜……”雪念话讲一半,眸中杀意尽现。
焰眉越发好奇,“可惜什么?”
“此药无法试毒。就算你毒遍全身,我此时将你的血喝下,也与常人无异。待百日之后,方才毒发,到那时才是药石无灵。但再完美的东西也有缺憾。只是,这个缺憾,是那老匹夫也不知道的。”
“你是说……头发?”
“正是!寻常之毒,先入脾胃。此毒却是先入发、甲,且是唯一可试毒之处。”
焰眉呆了呆,原来此药还有如此诡异的药性,只是……
她疑惑戒备地盯着雪念,心道,这雪狼王到底为何对他们狐族的秘药如此了解?
难道他在辞寒峰也派了细作?
可这隐秘的药性连族长焰正清都不知,一个小小细作又如何能打听到呢?
焰眉沉yin道:“如此说来,有些事情才能解释得通,焰正清认为此药无法试毒,这才敢将我送于你,就算我将实情相告,你若不知就里,试毒后必会认为是我贪生怕死欺骗于你。”
“焰正清……总有一天,我必将他杀了,挫骨扬灰!”雪念脸色不善,狠狠盯着那枯萎的盆栽,眸中似涌起狂风暴雪。
焰眉被他的样子吓到,不敢再说话。
只是心中疑云顿生,他为何如此恨焰正清?
那恨意昭然,似是比她还要重有几分。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贯冷面相对的男人暴怒至此?
但如此看来,岂不甚好?
他们之间,有共同的仇人。
她是他的药,性命相连。
所以,在她死之前,他必会想尽办法为她解了这百日花开之毒。
她眼珠一转,笑道:“不知狼王殿下可知解毒之法?”
“秘录中记载,此毒……无解。”
他突然转身,锁眉深深望着她,似是在探究她的意图,抑或是在疑惑她这样一心求死之人为何问解药之事。
“殿下此言差矣,芸芸众生,终有相生相克之物。毒药乃草石之物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