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淮州米业经历了第一次大涨。价格直接翻了两翻,百姓们一时怨声载道。可他们终究卑微渺小,无法与这些巨商权贵抗衡,只能一边骂着,一边把自己辛苦得来的血汗送到米铺去。
“涨了多少了?”陈旭握着手中的茶杯,静静问道。
秦卓道:“两倍了。”
陈旭的手猛地握紧的茶杯,姓霍的,你到是够狠。
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两倍的稻米价格,竟刚只是一个开始。短短七天之内,黍米的价格出现了三连跳,由三钱变成六钱,又由六钱变成了十二钱,最终已变成了数百钱一斤,比牛rou的价格还高了数倍。
淮州上下除了少许富户之外,大多数人已经无米可吃。许多行商都来霍家劝道:“霍老爷,您稍微降点价吧,这么下去,你不是要把人逼死么?咱们淮州人,已经无人敢买米了啊!”
霍老爷轻笑道:“买不起就不要吃嘛,总是有人买的起不是?”
行商道:“可是这稻米……乃是生活必须……”
“吃点麦糠又死不了!”霍老爷神色陡然一沉,“淮州的稻米,我说了算,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这些蝼蚁吃不起米,与我何干?”
行商脸色一变,道:“做生意也要讲Cao守,你如此垄断市场,哄抬物价,你……你……”
“我怎么?”霍老爷露出森然笑容,“你有的话,不然你来卖?”
“哼!”行商无法,只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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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米什么价了?”
陈旭坐在桌旁,一手端着茶杯,轻轻吹拂着杯中飘起的茶叶。
“公子,已经六百钱一升了。”秦卓道。
“什么?”陈旭虽然知道霍家一定会就地起价,可也没想到竟敢涨这么多,“外边的人什么反应?”
秦卓道:“行商们都多有不满,他们有的几代靠贩米起家,不愿意压这么多本钱。再者霍家随意定价,他们也怕进了货之后,自己会折本。不过他们倒也还好,苦的还是百姓。”
陈旭皱了皱眉,秦卓道:“如今米荒波及淮州、洛阳两地,百姓们不敢买米,只能想着法的少吃一些,吃空了,便只好靠着一些豆糟,酒酿充饥。”
陈旭叹道:“那可是苦得很啊。”
秦卓道:“自古各行商业都有被独家垄断的情况,但像稻米这种……涨到这个价位,实在是有损Yin德。”
陈旭沉默了一会儿,道:“给我下一封帖子,将霍老板和本地的几位米商都请到府里来。
“是。”
待到傍晚时分,淮州的米商们尽数来了,他们都知道陈家的名头,大公子亲自下了拜帖,又岂敢不到。
一进了屋,他们就三言两语地抱怨起来:“陈大少,今年咱们淮州的米价可是大乱了!今年的年成虽算不得好,可也并没有遭灾,米价怎能涨成这样,这可……这可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呀大少,我们家世代做米铺生意,如今这手里周转的银钱,竟然连百石米都买不到,这生意可怎么做?”
“如今稻米涨跌都他霍老板一个人说了算,今儿六百钱一斗米,明儿他降回三钱,咱们不都血本无归了么?”
陈旭静静听他们说完,缓缓开口,“诸位的难处我都知道,可我如今也没有办法。陈家今年收的米不多,又几次遇到漕官阻拦,我不想麻烦,索性便不做了,将米尽皆卖给了霍家。”
“什么?”一米商大骂道:“什么狗娘养的漕官,竟敢拦陈大少的船?定是和霍家有了什么猫腻,故意找大少你的麻烦!”
陈旭叹道:“听闻是新来的淮洛漕官,好像姓文的……”
“文之泰?”一米商道:“这小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火得他不分轻重了?前年他在山西做同知的时候,我手里可握着他不少把柄,如今他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瞧我不给他好看!”
“哦?”陈旭故作不知,道:“有此事?我只当诸位都不认得他,所以米船被截,我也未敢叨扰各位。”
“大少您太客气了,”米商道:“咱们都是在江淮商路上混了半辈子的人,管事的漕官有哪个是不熟的?若早知这小子拦大少的船,咱们非得好好教教他规矩!”
这些米商几日来被霍老板呼来喝去,心里正不痛快,如今知道霍家能打败陈家、垄断米业的罪魁祸首竟是这个漕官文之泰,心里如何能不怒?一时便同仇敌忾起来,非要好好整治他不可。
陈旭心头甚喜,面上却为难道:“各位息怒,这文之泰到底是朝廷的人,诸位若是因为陈某和朝廷命官伤了和气,陈某心中怎么过的去?”
“陈大少放心,什么他nainai的朝廷命官,还不是吃咱们银子养大的?”
“就是就是,一个小小漕官,也太不把咱们江南商路的兄弟们放在眼里,不给他点教训,我朱贵第一个不干!”
“说的好!”
“说的对!”
正所谓团结力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