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就这么抱着她,俩人谁也没再吱声。
很快,困意袭来,苑姈的眼皮越发沉重;身后的谭子铭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伴随着吱呀一声,古老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灿烂的太阳光打在脸上,苑姈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
姈姈,外婆的呢喃软语在耳畔响起,她放下遮挡的手,用力地眨了眨眼才适应起直射的强光。
婆婆?苑姈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慈眉善目的脸,激动地探出手,还真的摸到了光滑温热的肌肤。
哎呀,你的手啊,怎么这么凉?老人心疼地握着,在她的手背上搓了搓。
没事的,婆婆,一到冬天就这样。
苑姈这才有心思好好地把旁人打量一番。她穿着一件紫粉色呢大衣,长至小腿,皮肤白里透着红。印象中,这件外衣还是她买的,花了上千块钱,好在外婆非常钟意尽管已经70多岁,但她依然爱美。见过婆孙俩的人,无一不认为,苑姈的肤色和容貌完全遗传自美人胚子的外婆,和母亲倒是没有半点相像。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衣服喜欢归喜欢,但她却舍不得穿,宝贝似的套上衣罩挂在旧衣柜里。
村里来了舞狮队,我刚刚去看了。还有啊,你明天不是有喜事么?我得穿好看一点。
什么喜事?一头雾水的苑姈还未听到回答,外婆就已凭空消失。
伸手把吵嚷的铃声关掉,梦终究还是醒了。
亲人离世这些年来,苑姈鲜少梦见她!昨晚这么一打搅,此刻的她竟怅然若失。心想:外婆到底是太爱她了,才见不得她有丁点难过吧!以至于她的梦里,她都懒得去。
苑姈洗漱更衣后,谭家兄妹已坐在餐桌前等她吃早餐。
姈姐姐,你快过来呀!一见她,谭书雅就兴高采烈地迎上去,拉她的手。
性子偏冷的苑姈不动声色地挣脱她实在不习惯应对他人过分的热情。
我要赶着去上班,得走先。她的口气讪讪的,你们慢慢吃。
还早呢!来得及。谭子铭用双手搭着她的双肩,硬是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长期不吃早餐,对胃可不好。谭医生一边说,一边把客家腌粉和三及第汤推到她的面前,不烫了。
苑姈感到窘迫与难为情,双颊适时地泛起红晕,她只好尝试着没话找话。
雅雅,前一晚睡得还好吗?
啊?埋头闷吃的千瓦电灯胆被突然点名,抬起头,挤出如花的笑靥,大言不惭地回应:谢谢姈姐姐关心,我睡得可好啦!
你没睡好吗?谭子铭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关心的对象却是苑姈。
我睡得不好吗?我踢你了?还是咬你了?
话音刚落,餐厅里的画面就显得异常诡异。
苑姈垂眸,紧抿着唇,懊恼得想要咬舌自刎。谭子铭面无表情地觎她一眼,随即哑然失笑。
对面的谭书雅端着碗,呆呆地望着奇怪的二人。心说:我明明整宿失眠,却什么动静也没听见,是墙壁隔音太好?还是某人压根儿不行?
你睡相那么差吗?
睡相很差吗?和蒋卓断断续续同居三四年,从未听他说过啊!苑姈正纠结该如何接话时,一声不雅的呲溜声成功转移了他俩的注意力。
那个,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不用送。谭书雅放下碗,利索地抽出纸巾擦擦嘴,拎起放在邻座的包包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睡觉的时候可乖了。
一整晚都往我怀里钻,生怕我会跑掉似的。心情愉悦的谭子铭故意揶揄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苑姈把米粉扒拉完,又急急地喝了两口汤,我也得出发了。
他扯住她,拿纸巾帮她擦拭嘴角,我要连续值两个夜班,晚上不用等我。
谁要等你啊?自恋狂。
李冰还未把车子停好,就接到了好姨的电话,她抬手按了下蓝牙耳机的开关。
太太,雅雅到家了。
好,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一进门就回了房,嘱咐我中午不用叫她,她要睡觉。
行,知道了。
收线后,李冰没有主动联系闺女。
昨天,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谭启立与谭书雅起了争执,而向来善于调和父女矛盾的谭师nai,恰巧正为公司的某项目愁的焦头烂额,便顺势数落了女儿两句,任性的千金小姐一怒之下就甩门离去。
干嘛呢这是?非得把雅雅逼走。
老谭!你讲讲道理行不行?明明是你和她有争执,现在居然反过来怨我?
她就是想一个人跑韩国去看什么爱豆演唱会,我没答应。这事过后,给她涨点零花钱,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这下好了!
你就惯着她吧!李冰气急败坏地上了楼。
晚上,坐立不安的谭启立收到了儿子的微信,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得知她在他那儿,李冰也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