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音落下,孟潆便见着一众宫女和嬷嬷簇拥着太后进了御花园。
“臣妇(臣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众人皆跪地请安。
太后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圈,才笑着道:“都起来吧,今个儿赏花宴,都不必拘束, 自在些即可。”
太后说着, 视线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孟潆身上,笑着问道:“潆丫头今个儿瞧着气色不错, 也胖了些。”
孟潆没曾想太后会最先开口和她说话,愣了一下, 忙起身福了福身子笑着回道:“许是这段时日甜食吃的多些, 瞧着才有些胖了。”说这话的时候, 她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太后瞧着一笑:“这有什么,小姑娘家哪个不爱吃甜食,你既会吃又会做,哀家尝着你上回给哀家做的那道红豆酥很是不错, 哪日得空做了送进宫给哀家尝尝。”
太后这话,明显是在给孟潆撑腰了,告诉在场的人哪怕孟潆和故太子议过亲, 她在太后那里还是很得宠的。
一时间,各家的贵女心里头便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之前几个议论奚落过孟潆的, 更是脸色微微泛白,眸子里生出几分不安来,生怕方才的话落在孟潆耳中,孟潆去太后面前嚼舌根叫太后怪罪于她们。
太后将众人的神色全都收入眼中,笑着开口将话题转移开来,指了指左面花坛子里的一众海棠花,笑问道:“这片海棠开得正好,你们平日里多有莳花弄草的,今日哪个能给哀家说一说这些是什么品种的?”
太后这么一说,便是要考较各家的贵女了,一时姑娘们都朝那片海棠看去。
色泽红润的西府海棠,花梗细长垂下的垂丝海棠,花梗短粗的贴梗海棠,或是红色或是紫色,一片片很是好看。
“回太后的话,这个若臣女没认错该是珊瑚秋吧,如此光亮的颜色,真是好看。”
“那这珠呢?”太后又问道。
“臣女浅见,莫不是变叶海棠?”
太后点了点头,朝那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看了看,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有几分见识。”
那姑娘恭敬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臣女乃是长兴候长女孙妙虞。”
太后笑了笑,“起来吧,竟是长兴侯的长女,怪不得如此才华出众,哀家记着你母亲当年便是个才女,颇有名气呀。”
孙妙虞嘴角弯了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来,“太后谬赞,臣女不过闲来爱在家中养花,这才有幸认得几株。”
太后点了点头,叫她坐下了。
一时间,孙妙虞收了好些羡慕嫉妒的目光。
太后随后又问起了其他几株来,问到最后,有两珠海棠竟是谁都叫不出名字来。
正待太后想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坐在下头一个身穿淡紫色绣玉兰花褙子的女子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莞尔一笑恭敬地道:“容臣女放肆,这一珠莫不是滇池海棠,而另外一株名叫东阳锦。”
这话音刚落,众人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见着是谁后一时间神色便都怪怪的。
孟潆原本还在看热闹,此时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因为就连太后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她朝那女子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绣玉兰花褙子,湖绿色曳地长裙拿金线描了边,梳着流云髻,发上簪着一根玉兰金丝镂空簪,缀着两朵金海棠珠花。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站在那里果真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
这般美人,无一处不Jing致,竟叫孟潆一时看愣了,心中暗暗嘀咕,瞧瞧这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呢。
不等孟潆多看美人几眼,只听太后道:“哀家竟不知沈大姑娘还真能认得这些,可是家中也养了几株?”
“太后说笑了,臣女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得了这般名品,不过平日里读书多些在书上看到罢了,今个儿能亲眼瞧瞧也是臣女的福分,还望太后莫要怪罪臣女唐突。”
沈大姑娘?孟潆算是知道眼前这女子是哪个了。这不就是因定王萧琰救了她性命而要以身相许却被定王无情拒绝的寿宁候府大姑娘沈凤珠吗?
传闻果然不错,这沈凤珠如此貌美,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
孟潆先前没见着,单听慧芯那么描述都觉着那定王拒绝了美人可惜了,如今亲眼见着这沈凤珠竟这般貌美,更觉着那定王莫不是真不好女色而好男风,或是有什么隐疾,要不然这样一个称得上国色天香的美人想要以身相许怎么就没成功呢?
孟潆这才想着,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随后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传进耳中:“既知唐突,又何须在此卖弄。”声音清冷,却是格外好听,只是这话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不留情面了。
孟潆转头看去,便见着一个身着靛蓝色锦衣的男子进了御花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定王谢琰。
她一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他走过来的时候特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