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然并不在乎这些,她觉得没什么比帮江月楼更重要的事。
而住在展公馆的玉堂春,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早餐时提起了学枪的事。
展君白并不反对,吩咐邱名从书房里拿来一把勃朗宁,先交起他枪支的基本知识。
什么枪上部壳、扳机、撞针、弹簧、手柄、出弹口、弹夹……展君白一边说着,一边熟练专业地将手枪拆卸开来。
“这些是枪支的基本组成部分,熟悉了枪,才能打好枪。你越了如指掌,拆卸起来越得心应手。试试?”
玉堂春浅笑着说好,修长的手指拿起枪支零件,笨拙地组装起来。
他本就聪慧,再加上有展君白不时纠正他的错误,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
展君白转头对邱名交代事情,玉堂春心念一动,竟拿起组装好的手枪默默指向展君白的头。他见展君白很快转过头来,连忙掩饰道:“瞧,我组装好了。”
展君白愣了下,笑道:“枪不是这么拿的,危险。以后枪口不要对人,当心走火。”
玉堂春闻言,连忙将枪放下,不好意思道:“第一次独自装枪,激动了些。展司长见谅。”
“我说的以后是等你弹夹里有子弹的时候。多练习练习,熟能生巧。”展君白说着,便准备出门办事。
玉堂春后知后觉拿起枪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枪内是没有子弹的,心情不觉有些复杂。
第16章 十六
陈余之仅休息了一日便去了余之堂,坐在接诊台前翻看报纸,都是难民进城的消息。
那些标题一个比一个悚然,什么“数万难民入城,景城存食告急”,什么“大华纱厂宣布停工,工人讨薪引发血案”,还有“李庆雄暴毙家中,实业部群龙无首”等等。
他紧蹙眉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真是多事之秋啊。”
此时,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进了门。
他听到声响,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步伐飘忽,有气无力的,像是饿了许久。
少年还未走到他面前,忽然就倒了下去。
陈余之快速跑上前,搀扶着少年艰难起身。
“余之。”身后传来楚然与他打招呼的声音。
他来不及客套,费劲地说了句:“帮忙。”楚然赶紧上前扶住了少年的另一侧。
两人将昏迷中的少年扶上二楼的病床上,陈余之立刻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替他把脉,感受着他的脉象。
楚然担忧地看着少年:“怎么样?”
“风寒拖久了,太虚。”陈余之松开手,觉得有些惋惜。
他继续检查,按压着少年的身体各处,按到胃的时候停了下来。“而且,他很久没吃东西了,胃里很空。”
“是昨天放进来的那批难民?”楚然恍然大悟。
他们的视线同时看向床边少年的鞋子,前端已经顶破了,又脏又旧,鞋面上还有血迹,显然是走了很久的路。
楚然立刻转身,匆匆下楼,声音远远飘了过来:“我去帮他买点吃的。”
陈余之又看了看少年的面色,准备下楼去配药。
只是,他还没离开床边,手就被人拉住。他转头看去,少年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小鹿般干净却又惶恐不安的眼睛,怯生生地松开抓着陈余之的手,四下看了看,迷茫道:“这是哪里?”
“是我的诊所,你生病了。”
他的话令少年更为惊恐,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我不治病,我没钱。”
陈余之眼露悲悯之色,将少年按回床上,柔声道:“钱你不用担心,我免费帮你治。”
少年眼中霎时燃起希望,问道:“那您能先治我弟弟吗?”
陈余之还未来得及回答,楚然便拿着一纸袋子的包子蹬蹬瞪跑上楼来。
“先吃饱了,我们就去。”
少年点头,对着楚然的纸袋子垂涎欲滴,在她的示意下,左右开弓,两手各抓了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去。
楚然心疼他的遭遇,忙倒了一杯水,嘱咐道:“慢点,里面还有。”
可少年吃东西的速度依旧不减,风卷残云般吃完两个包子,下意识又准备再抓一个。他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收回了抓包子的手。
他抬起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陈余之和楚然,轻声问:“我可以把包子带回去吗?”
陈余之和楚然对视一眼,一同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陈余之问。
少年咧嘴一笑:“石磊。我爹希望我像石头一样命硬。”
在确定石磊并无大碍后,陈余之和楚然陪着他一起去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面聚集着七八个病恹恹的孩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些坐着,有些躺着,皆是瘦骨嶙峋。
石磊拿着纸袋迫不及待跑过去,满是喜悦地大喊着:“吃包子了!”
孩子们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