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过去种种,已湮灭在浩瀚的烟海中,细细回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惦念的。
聂泓潇朝窗外看了一眼,披上披风道:“要变天了,记得加衣服。”
清婉面容沉静,波澜不惊道:“乌云终会散开,很快就会阳光普照,我也是时候添一把柴了。”
次日,清婉被接到闇暝宫。
池暝走近她,万般情绪在眸中涌动:“婉姨,近来可好?”
清婉拉住他的胳膊,一时感慨万千:“最近的事我听说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君洛玉身上,仿佛见到故人一般,满是亲切之色:“这一定是洛玉吧,都这么大了!别说,眉眼和他爹还挺像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当年清婉被囚禁时,君洛玉尚在襁褓,对师娘的事知之甚少。他带着询问之意看向池暝,想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
池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君洛玉脸上:“这位是云九霄的夫人,也就是你们的师娘。”
“咣当……”
进门的云舒澜听闻此言,手中的杯子摔了一地。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清婉的背影,声音在剧烈颤抖:“你再说一遍,她是谁?”
清婉艰难地将僵硬的身体转过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尽管多年未见,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
池暝适时地添了一句:“她是你的母亲。”
云舒澜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她狼狈地抹了一把脸,自欺欺人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娘早就去世了。如果她还活着,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你这个谎也太可笑了!”
这几句话扭成一股绳,将清婉的心勒得溢出血来。
“阿澜,对不起!娘不是不想找你,只是有太多顾虑。”清婉知道此时的辩解多么苍白无力,但还是希望得到女儿的理解,“我背负一身秘密,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为的就是还逝者一个公道。”
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语气中带了一点儿哀求:“阿澜,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一些莫须有的仇恨蒙蔽双眼。”
随后,清婉在一众小辈面前提起了那些陈年旧事——
二十年前,云九霄和墨靖淮为了得到乾曜珠,联手害死了君世溪夫妇,就连君府的十几口下人都没放过。
他们做的事情,正巧被江湖上有名的盗贼曹一飞看到。几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都栽赃到对方身上。
曹一飞素来名声不好,这次更是百口莫辩。江湖上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一个个都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冷眼旁观。
不久之后,曹一飞带着妻女逃走,彻底失去了踪迹。
目睹整件事的清婉,充分见证了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颠倒黑白。
云九霄怕事情泄露出去,又惦念着所剩不多的夫妻情分,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而是将她囚禁起来。
直到有一次,池暝无意间发现了练功室的秘密,给了她一粒假死药,让她得以逃出生天……
清婉的叙述虽简单,个中的惊心动魄却不难想象。尤其是云九霄和墨靖淮,大义凛然的外表下,竟然是一颗狰狞可怖的豺狼之心!
君洛玉失去乾曜珠后元气大伤,差点儿殒命。砚苏用了一大堆珍贵的药材,加上池暝的灵力协助,愣是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他的身体情况才刚刚稳定下来,情绪波动不能太大。猝然听到这一系列的惊天秘密,极力控制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晃了几晃。
池暝紧张地拥住他的肩膀,边用灵力帮他顺气,边低语道:“都过去了,没事的,有我在。”
众人沉默之际,辛楚翊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杀师父是不是跟这些事有关?你是在为谁报仇?”
池暝表情严肃,声音恳切:“我儿时身患恶疾,被亲生父母抛弃,差点儿葬身狼口。是洛洛的父母救我于水火,Jing心照料我,为我治病。此等血海深仇,焉有不报之理?”
云舒澜的脑袋被这一阵又一阵的狂轰滥炸轮番攻击,几乎快要炸掉,下意识地夺门而出。
“师姐……”君洛玉准备追出去。
清婉拦住他道:“有些事情确实难以接受,让她自己静一静吧,她会想通的。”
☆、表明心迹
真相就这样被摊开在君洛玉面前,他没有无所适从,也没有心思去恨云九霄。他师父害死他父母是真的,但从小养大他,教他武功也是真的。不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这份恩情难以抹煞。
倘若他早一点知道真相,会怎么做呢?是和云九霄一刀两断,从此离开云霄山?还是和自己的师父刀剑相向,为父母报仇呢?事已至此,这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所以,师兄为了不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了那样离经叛道的事,生生替他扛了所有。
而他自己就像个傻子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