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升没辩驳,将头埋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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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次卧已重新装修完成,主卧也换了张蹦迪都不会塌的大床,房间主人却忙的脚不沾地,没空体验。
方展一边处理公事一边着手调查林湖会所当年被封是谁的手笔,小少爷则在吃过饭后就开车去了姜家老宅。
跑车一路疾行,连着闯了两个红灯,在被交警追着拦下后随手摸出驾照本扔出窗外,又重新并进车流,稍微降下速度开进了目的地。
大院有警卫把守,刹车时带起噪音,江宴升向下拉了拉墨镜,
“嗨,好久不见。”
被他打招呼的人拿传呼机向内报告,随后大门被打开,等江宴升沿着小路穿过绿化用的树林,姜家的院里已经有人在等。
模样清俊,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张口便道:
“爷爷这两天身体不好,你少说些惹他生气的话。”
江宴升笑眯眯的也不生气,
“我哪能惹的着外公,毕竟还得靠他活着不是。”
青年的脸色冷下来,将他往别墅里带。
别墅上下两层,面积不大却看着很有年头,白色墙壁上攀着野生的爬山虎也未被修剪,和树下一个老旧的木桌映在一起让人丝毫猜不出里面人的地位。
而木桌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它是外公亲手做的,在他幼时,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跑来外公这边躲闲,没有哭声没有打骂,只有温和的老人带着他用锯子刨子做各种木活,为他雕出栩栩如生的动物,再笑着看他玩闹。
旁人来见外公,入门前大都还要屏息静气,只有他能闯进去直往人怀里扑。
一直到母亲自杀后,他控诉父亲出轨害了母亲一辈子,外公却仍向着江齐说他尚不懂事。
他恨江齐,也恨外公为了利益不去替所谓的最宠爱的小女儿出气。
踏上楼梯,停在棕色木门前。
与他一同的青年为他敲门,记忆中老人Jing神矍铄的模样就落进现实,变成了满头白发,身躯佝偻。
“小麟,你先出去。”
青年应了声是,又把门关好。
“听说你前两天去了趟德国?”
江宴升走到茶桌旁的摇椅前,盘腿坐下。
老人没得到回应也没生气,从茶壶里向杯中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移到自己面前,一杯就在盘中放着。
方展问他两次为什么学数学,其实根本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外公急病,他察觉自己身无长物,又只有那么一条树枝自河边伸过。
他在亲情面前后悔年少莽撞,在遇到喜欢的人时后悔自己一无所有。
他此前没为自己想过后路,现在想回头又发觉惶惶不安。
江宴升的身体渐渐蜷缩,看着茶桌上的木纹,像小时候看老人做木活时一样抱住双腿,无知的发问,
“外公...”
老人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
“你看到我母亲发病的时候,有没有后悔生下她?”
姜老爷子瞧着他的模样,伸手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
“胡说,是你外婆生下她。”
江宴升嘴角轻扯,又感觉老人的手停在他肩上,
“我只想她好好活着,快乐就好。”
“可若他一无是处呢?”
“我活到现在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她有出息吗?”
江宴升不再言语,身体却仍在抖。
姜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来就为了问我这两句话?没有又惹什么事要我帮你收拾?”
“有。”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我想带一个人来见您。”
出去的时候青年坐在客厅沙发上,见他下楼也没抬头。
江宴升打开一直没碰的手机,未理会的消息和电话一股脑的出现在锁屏上,大都是在他进了姜家以后发过来的说要给他洗尘,他翻到乔睿,回了过去。
电话甫一接起,乔睿先往旁边瞧了眼方展,
“喂,宴升?”
“可以,正好我现在离拳馆近,半个小时就能到。”
“得嘞,我等着你。”
电话挂断,他将屏锁上,面上带着点玩味的笑:
“方总,宴升应该还不知道您来找我吃饭吧?”
他歪坐在椅子上,身体后倾,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只一双狭长又冷寂的眼,就让人无端觉得压迫。
方展却像没感觉到他那黏腻的打量,反问,
“乔少想让他知道?”
乔睿在心底十分的量表上打了个八分,江宴升这次的眼光竟然还挺好。
事业有成又没到顶,玩起来就会又有成就感又能掌控住,而且双方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要稍微拎得清一点,是个把利益放在前面的,就能好聚好散,不像那些小演员,分手后还黏黏腻腻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