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实习的律所离这个小区很近,便短租了三个月。
哦对了,对方叫关度弦。
当时双方交流过彼此的状况之后,关度弦沉默了会儿,大约也是看在言逾是房东的孩子又是个小孩儿的份上,便跟他提议说这房子有两间卧室,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住。
言逾根本不想回宿舍,而且他见到关度弦第一眼就有好感,于是便果断地答应了下来,并且跟关度弦承诺说房租可以减半。
关度弦当时只是笑笑,并没应承这话。
之后两个人便这么住了下来。
但实际上言逾忙于学习,关度弦又忙于实习,两人都是早出晚归,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上几句,而周末言逾又时常要回家,所以两个人实际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整个六月下来,言逾和关度弦之间,大约只能算得上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室友关系。
直到言逾放暑假。
那两年璨星正面临转型,言逾爸妈很忙,忙就容易焦虑,言逾叛逆起来又是个炮仗性子,所以为免出现家庭大战,言逾暑假就没有回家,还是在那房子里待着。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关度弦下班回来会顺路给言逾带些好吃的;言逾碰上不会的题只要他愿意找关度弦,那必然一问一个准;有时候俩人还会一起去海边散步,傍晚的风很凉快,言逾每每想起来都总是很开心。
以至于后来言逾越来越黏关度弦,关度弦下班久了没回来他会主动发消息询问;周末关度弦去爬山他也要跟着去,说要一起去看山顶的星星和清晨的日出;有时候半夜饿了还会拉着关度弦一起下楼吃蟹粉馄饨……
总而言之,十六岁那年的暑假,对言逾而言就像梦一样。
那个夏天像梦,那个哥哥也像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刻进了少年的脑海,再不能忘。
可是暑假结束的时候,梦就醒了,因为言逾要开学,关度弦也要回R大读研,他不再实习,也就不用再续租了。
最开始言逾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联系,并且他还在心里暗暗决定,两年之后,他一定要考上R大。
但他都还没来得及把这些告诉关度弦,关度弦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于他生活的海里。
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只是言逾自己虚构的一场梦一样。
而那之后的五年里,言逾也一直都没再见过关度弦。
但在五年后廖以潇介绍他们认识时,言逾却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关度弦,并且在那瞬间,他少时未曾来得及萌芽就被扼杀的情感几乎立刻就疯长了起来,这让他明白,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关度弦。
可是关度弦好像……不记得他了。
言逾其实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从关度弦提出协议结婚,一直到他们婚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言逾却从来都没敢问上一句‘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想到这里言逾眨了眨眼,紧接着又被手机铃声唤回了神,但当他想接起来的时候,却由于长时间无人接听,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言逾拿起来翻开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正是……关度弦,在此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他打来了有十几通电话,而他居然一直都没听到。
而此时关度弦正踱步在家,眉眼冷硬锐利,他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他心里决定,如果言逾八点十五分还没有消息,那么他就开始找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关度弦盯着时钟,最后在分针走向三的时候,站起身子,与此同时脑中已经列好了思路,先问言逾爸妈,再问言逾舍友,最后看物业监控……
可就当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的那一刻,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关度弦敏锐地回头,便发现言逾站在那里看着他,看起来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当时关度弦并没来得及回味这些,只是走过去,问话语气有点因为着急而带出来的冷:“你去哪儿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小题大做,言逾一个成年人,几个小时联系不上其实很正常,可他却忍不住。
殊不知此刻言逾看见关度弦的模样,内心是一片翻江倒海。
言逾有点崩溃地想,他妈的,万万没想到他恢复记忆的关键居然是因为被学习打通了任督二脉。
但恢复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想起这么尴尬的往事啊!
真的是艹了,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质问关度弦什么,你是不是暗恋我???
妈的,谁暗恋谁啊!!
此时关度弦见他不答,眉头蹙得更深,又走近一步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如果最开始言逾想起往事的时候是有点冲击还有点感伤的,那么他此刻就是一个尴尬集合体,真的绝了,他失忆之后,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误会套中套吗??他原地去世算了。
而且现在想来,之前他搞出的那些事,虽则看似杂乱无章毫无关联,但实际上他妈的居然每一件都跟关度弦有关。
比如他同意协议结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