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骗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对德拉科,还有他自己,甚至格里莫广场12号,产生了一股惧意,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惧意从哪里来,又是谁引起的,他只知道在他发现时,那惧意已经像看守花园般的巨人一样盯着他。当他吻德拉科,他害怕,当他感到甜蜜的苦涩,他害怕,当他紧紧地——不自觉地和德拉科靠在一起,呼吸紧贴呼吸,他害怕。他如此常规化地害怕,乃至现在那情绪几乎与他共生,已经不觉得奇怪。
但是韦斯莱先生没有。
哈利茫然地看着韦斯莱先生的眼睛,摇了摇头。
哈利顺从地抬起头来,他看到了韦斯莱先生淡色的、认真的眼睛。
“我很害怕……”他说。
告白——哈利迷迷糊糊地想——告白是什么——告白是怨恨的诅咒吗?那他和德拉科告白过很多次,即使是在他们冷战的那几天。
“你会和那个人告白,然后在一起吗?”忽然地,又一个人在他耳朵边问道,这次是金妮,那个红头发的,在低年级时面对哈利总是会脸红,后来却一下长大的酷女孩,她认真地盯着哈利,想要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答案。
“事实上……”哈利迷茫地说,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
哈利想了想,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韦斯莱先生坚定地说:“因为的确如此。”
打着乱糟糟领带的韦斯莱先生听完了哈利的话,严肃地点点头,他坐在哈利的左上角(他刚刚喜气洋洋地翻完了院子里的土,从门口进来,结果发现了哈利被围在中间,于是饶有兴趣地加入了对话),在这个每个人都面面相觑,非常沉默的时候,他开口了:“嘿,哈利,看着我。”
韦斯莱先生沉吟了半刻——有一瞬间,哈利以为他要叹气了,哈利因此非常不安地沉下眼来,甚至决定让他自己的心也沉下来,准备躲开韦斯莱先生的失望——他感到非常抱歉。
操,你去死吧——波特!德拉科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只火龙般愤怒地朝他叫喊着,那时他们两个都喝醉了,恨不得把对方推进浴缸淹死,再去魔法部自首,或者等他们过来,将他们两个,一个有罪的灵魂,和一个无罪的躯壳抓起来。
“你为什么害怕?”
他觉得他这个答案很糟糕,他甚至感觉韦斯莱家露出了类似于失望或者困惑的表情,似乎扫了这些如此关心他的的人的兴(除开金妮,她仍然固执而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发现些什么。)但这确实是他的回答——不知道任何事。他就像一个被蒙上了眼睛的人,在天空中骑着扫帚,妄想靠这样打进魁地奇世界杯,到处横冲直撞。
哈利惊讶地抬起头来,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韦斯莱先生想说的是“你错了”,或者“那是不对的”,但他没有等到那一刻——像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刻。韦斯莱先生在餐桌对面,鼓励性地,像往常一样朝他露出一个极其韦斯莱的陋居式的笑容,问他道:“虽然他们,我的儿子和女儿们已经说了那么多,也问了很多,甚至可能让你觉得很烦,或者不知所措。但是我仍然想问你一个问题——哈利——人们总觉得年少时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但也最困难的一件事。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认为吗?”
“哈利——哈利——”赫敏在他对面,像是隔着遥远山谷般朝他喊着,聪明的女孩没有用那个人的说法,而是换了另一个代称,“你如果真的想明白你的感觉,告诉我们现在对那家伙是什么感受?”
架后躺在地上,接着什么都不用管地呼吸,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吻。然后他们如此诧异却又感觉如此正常地望向对方,听着一支歌遥远地想起——那个时候,哈利会想要哭,想要沮丧地缩在地上,就像他想要微笑,想要睡眠一样,但是,喜欢——喜欢。
哈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种崭新的、巨大的,令人颤抖的情绪,宛如流动的守护神般洁白,在吻之中达到自己也无法明了的快乐,当望向对方时颤栗和期待并齐的感觉。
哈利眨了眨眼睛——什么感受?他对德拉科?他抬起了头,有点犹豫地左右望了一下,接着才猛地发现,红头发的一家子,头发浓密的赫敏,机警而臃肿的克鲁克山,每一个朝他提过问,说过话的人都如此仔细地准备听他的回答——甚至陋居外的地精,也因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而凑到了窗口。
操,波特。他想起德拉科懒洋洋的话,德拉科的笑容——现在哈利一想到他,甚至能想起他身上那股风一般的气味。接着,哈利感到那害怕从他的舌尖开始滚动,一直像德拉科的吻一般覆盖到他全身。
“那就对了。”相反地,韦斯莱先生说。
“……害怕什么?”罗恩看起来比他更迷茫,他刚刚几乎屏住了呼吸等待哈利的回答,但当哈利的回答说了出来,他错愕地瞪大眼睛。
“你感到害怕,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这个简直是理所当然,要是你顺理成章地,或者完全不害怕,那才应该要害怕。或者说,哈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