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
当时钟傅璟便是理解为以白云抒发情怀,赞颂对方如白云般的超凡脱俗,洁白无瑕。而且,钟傅璟还说这是他所向往、仰慕的人。如今他取了这名,应该……桂清遥心想,怕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虽是取了名,但在私底下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改不过来叫他云珺。
云珺自己也笑了,说若别人叫他一声“瑾仙人”,他还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若真叫他一声白瑾,他还真搞不清楚到底在叫谁呢。
一旁钟傅璟道:“无妨,只要对外不暴露身份,私下里,你还是云珺。”
“嗯。”云珺点了点头。
他忽然意识到皇帝在说,他还是云府的幺子。
这让他心里一下子温暖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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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商量完回京后的事,忙了大半天的桂清遥,总算得了休息的空档,回城镇的别馆休息。
他一走,方夜织则来了。
方夜织来禀报说,在祭坛石碑后所准备的用品,已经全部处理干净。还有那只小兔子,他则交还给了养兔人。
云珺听来忍不住道可惜,说那小兔子可乖了。
这头正在看回京路线的钟傅璟突然抬起头来,对方夜织说:“你先给朕备马。”
方夜织心里奇怪,这都快傍晚了,皇上要马干嘛?但他赶紧照做,很快就牵了匹马来候在毡帐外。
钟傅璟看完地图,他抬头拉住云珺的手,笑道:“瑾仙人,陪朕出去走走。”
云珺先是一愣,再笑道:“好。”
毡帐外,忙着准备晚膳的宫人来来往往。负责皇帝安全的侍卫,在外围站了一圈。
他们见到皇帝走来,连忙行礼。又看到皇帝身边的仙兔,更是连目光都不想挪开。
这可是成Jing的仙兔变成的人!
饶是没读过书的人,此时也想说一两个词来,好赞美这位“瑾仙人”!
然而钟傅璟很快带着云珺走上草原,他牵过方夜织递过来马儿的缰绳。
就看到身后长着骝色鬃毛的骏马喷了两口气,仰起头来,神气活现。
钟傅璟转过头对云珺说:“这段时间,你几乎一直待在毡帐里,今日朕就带你在草原上跑一跑。”
云珺刚想说,他跑过呀!此前他变回小白兔的时候,每天都会被白茯抱出来在外面活动。
可钟傅璟已经坐上马背,向云珺伸出手来。
云珺连忙摇头,说:“可我没骑过马……”
钟傅璟:“你信不信朕?”
云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钟傅璟说:“上来吧。”
云珺拒绝不了,在方夜织的帮助下,他爬上马背,坐在钟傅璟的身后。
头一回坐在马背上,云珺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的脚夹着马肚子,还是方夜织帮着他,才踩在马镫上。
骏马忽然动了动,云珺吓得一下子抱紧皇帝的腰。
身前传来钟傅璟的哈哈大笑。
钟傅璟本来就想让云珺抱住自己,见他主动,他笑着摁住云珺的双手,还说:“抱紧了!驾——!”
只听马儿吠叫一声,云珺感觉浑身一颠,随即而清风扑面而来,风声划过耳边,吓得他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云珺渐渐平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贴在皇帝温暖的后背上,也不知那鼓噪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皇帝的。
云珺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忘记身在何处。
放眼望去,无垠的草原被夕阳印染成金黄,远处的落日如同红彤彤的鸭蛋黄,慢慢沉下地面。
骏马转了个弯,云珺又看到另一边的草原微微起伏,在斜阳下变成一道红色的曲线,与墨蓝色的天头呈鲜明对比。
云珺一时看入了迷,伸出脑袋来,目不转睛地看向远方。
原来草原是这样的。
云珺还以为此前让他这只小白兔奔跑的草坪,已经算是草原了。
骏马驮着他们爬到一个下山坡上。
钟傅璟停下了马。
顺坡而下,视野中赫然出现一道如同月牙般的湖。
不等云珺来问,钟傅璟很快驾马来到月湖旁。
走近了湖边,云珺才看到月牙的另一头连着一条细细的河流。
河流蜿蜒,绵延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看不清。
而此时,落日已经去了山坡另一头,只剩霞光漫天。若让那些迷信的文官们看到,便要以为这又是一个吉兆。
钟傅璟扶着云珺下了马,重新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云珺感觉整个人都像飘在风里。
刚才他太紧张,浑身紧绷着,现在放松下来,自然像是力气都被抽光了。
钟傅璟带着他走到湖边,此时天空已经暗了大片。但天边月升,照得面前的湖面波光粼粼,照得彼此能清晰看到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