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逾像是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只是想帮自己,冰冷的眼神落到沈浮桥的颈侧,放在桶沿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些。
沈浮桥不置一词,转身朝门外走了,顺道还带上了门。
意思很明显——你爱怎样怎样,他不管了。
宁逾在他关门之后深深蹙起了眉,望向门的方向眼神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有些苦恼。如藻的红发浮在水面上,他动了动尾鳍,浴桶里扑洒出一阵水花。
……前世,在这里遇到的人明明和方才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然而气质却大相径庭。
那时的自己还很单纯,天真到对着那样一张贪得无厌的脸都能倾注信任,最后招致刮鳞之痛,留下一生的伤疤。
而刚刚那个男人很温润,手很温暖,笑得也很温柔,说话也很好听。会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会用盐给他调咸咸的水,把浴桶让给他睡,而不是把盐敷在他的尾巴,像腌黄瓜一样……用多了盐还不耐烦。
虽然他为了立威伤到了他,但说实话,他不讨厌这个人……尽管他长着和那个心术不正的小人一模一样的脸。
宁逾垂眸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最后竟然抬指轻轻嗅了嗅尖锐指尖的血味。
鲛人感官比人类灵敏百倍,能够清晰地分辨出细微之处的不同来。前世那个人是他手刃的,大仇得报之际,他清楚地记得那血的肮脏腥臭,与现在指尖的血味毫不相干。
重生的鲛人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抬手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冰凉的指尖,残余的血丝就进入了温热的口腔。宁逾细抿了一下,确认这血的味道是甜的,甚至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几乎让他有些着迷。
前世那么憋屈地死去,甫一重生便遇上这种怪异的变故,宁逾甩了甩尾鳍,窄窄的一方水波荡漾,王的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这个人不是该死的沈岚……那么他究竟是谁?
第2章 大道至简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熹微晨曦薄薄地洒在山顶,山风微凉,沈浮桥背着草药篓上了山。
他熟读《百草经》,常见的不常见的草药很多都认识。自从来到了这里,受原剧情的影响,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干不了重活,暂时只能依靠山中物补贴家用。
不知道为什么,沈浮桥这些天运气都很好,手里正在挖的已经是第三株人参了。他走走停停,又采了不少蔓荆子与葛根,衣服沾了泥,等到日中时分,草药篓都快装满了。
他不清楚书中世界这些中药材的行价。这么好挖,随处就是,料想价格也不会高到哪去,总之多挖些总是好的。
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么大一条鱼要养。
思及此,沈浮桥心冷了冷。
鲛人凶残嗜血,性格残暴,不是好相与的。昨日他不过稍有冒犯,对方就想要他的命,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不过现在把他丢出去也不现实,可能还会激怒了他,只希望他的伤快点好,然后还自己一个清静罢。
沈浮桥下了山回到木屋,把草药分类装进了麻布袋里,封好后便进厨房准备午饭了。
厨房里米很少,菜也很少,只有孤零零一口锅,沈浮桥不知道沈岚是怎么过日子的。大道至简,他也太简了。
他净了净手,择了些山上带回来的野菜,生火煮了一点菜粥。他口味清淡,对于饮食没有多高的要求,能饱腹便足矣。
只是家里那条鱼很难办。
“我不吃。”宁逾坐在浴桶里,表情冰冷又嫌恶,“苦的。”
沈浮桥点了点头,正要收拾碗筷退出去,宁逾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盥洗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山里又很安静,因此沈浮桥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笑,宁逾却先气急败坏了起来,尾鳍扑了一地水,脸红得不像话,对着沈浮桥恶狠狠指挥道:“我饿了,我要吃rou!”
沈浮桥无奈:“家里没有rou,况且你重伤未愈,多吃点素粥对身体也好。”
宁逾看了眼他手里青青白白的一碗,根本没有食欲,然而肚子又实在饿得慌,双手扒在桶沿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昨晚和今晨他都没进食,每次他说不吃,这男人就走得特别干脆,好像根本就不想管他死活一样,铁石心肠得很。
他抿唇不说话,沈浮桥就垂眸静静看着他。他身上伤痕累累,浓密的长发也遮不完,特别是那双露出来的手,上面青紫交加,还有刚刚处理过的新伤。
有点可怜。
如果脾气不那么暴躁的话,沈浮桥是很愿意多照顾他一些的。
他蹲下来,将简陋的木质食盘放在地板上,端起小碗朝宁逾递了递,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先将就一下,多少吃一点。午后我去镇上一趟,给阁下买些rou食回来,可好?”
宁逾没接,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最后他移开了眼,像是徒劳无获。
宁逾的手很凉,有一种冰冻的冷感和海底生物特有的滑腻,指尖相触时令沈浮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