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澄道,“就差一张退婚帖子了。”
陶澈接连受到冲击,张口不成语,索性抿紧了唇生闷气。
一时间气氛沉闷,轻陌偷偷轻踹陶澈,“你们回去吧,雨天路不好走,慢一些。”
陶澄应下,又问,“不怕我一去不返?”
“怕,今早你走时还在怕,”轻陌学傍晚在苏生记时,一双脚不甚规矩的圈住陶澄,“长矛大枪暂且用不上了,我就还揣着榔头去凿狗洞救你。”
全然不顾陶澈在场,陶澄笑够了,问,“明日做什么?”
那张面皮儿回去了就得烧了,轻陌犹豫到,“约摸…管事的之前说,若我去刷盘子,一天五十个铜板,我寻思可以再加加。”
陶澈面目扭曲,“真想把你们俩浸猪笼!”
好歹算是离开雅间了。
陶澄揽着轻陌站在管事的面前,“听闻你让他刷盘子。”
管事的能说什么?他才被杨姝谣吓的双腿打颤,偏偏大东家今晚也逍遥去了,没人给他做主,一颗心全在担忧他这截脖子明日就要架上杨府的长刀。
管事的呐呐,“误会…”
陶澄也颇同情他,不再调侃,“他这双刺绣的手金贵着。”
管事的无力,“金贵…”
陶澈像是见了鬼,又发觉还不如见鬼。
在青楼院门口分别,轻陌撑着油纸伞目送陶澄上马车,随后车窗帘掀起,陶澄道,“下回一定带你去私塾。”
轻陌只笑,又目送马车走远。
楼内琵琶悠悠,是一曲《长相思》。
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五章
三十一.
三日未见,如隔千秋。
轻陌倒不是真怕陶澄被囚禁在府上,只是有些牵念,白日里看野鸭成群,夜晚里看烛光如豆,没点骨气的,越发想念的狠了。
盘子刷不成,他便去问管事儿的劈柴可否,管事儿祖宗一样求他行行好,老老实实待在小院里喝茶逗鸟比什么都强。
鸟儿还真的来住了,兴许是那夜大雨叫它无处可躲,第二日天空放晴,轻陌一早就被屋后连连清脆的鸟叫声闹醒,他披头散发的下床去看,看到一只尾巴乱翘的红嘴鸟。
快到晌午,杜六儿拎着布兜回来,兜儿里一把鲜嫩的小青菜,两个鸡蛋和两扎细面,他看轻陌抱着手绷眼睛都没抬一下,心慌慌道,“公子快歇歇吧,我去洗菜起火,等你来掌勺。”
“茶还没凉,我才绣了多大功夫就要歇息了?”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倒是麻溜的放下绣针,撸起袖子便朝火灶走去,轻陌道,“别走了,留下来陪我一起吃。”
杜六儿也求他行行好,“我都背着陶大公子给你找布刺绣了,可不敢再造次与你同桌吃…”
“长寿面,真不来一口?”轻陌熟练的热油煎蛋,滋啦滋啦冒出香味,他仰起脑袋对小厮笑,“今日我生辰,赏个脸?”
杜六哽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乖顺的蹲在一旁守着,“既如此,那便陪你好了。”
蛋煎好了,先盛出来放在盘子里,凉水下锅,烧沸下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气,轻陌说,“这顿吃长寿面,吃饱了下午你去买袋面粉,再买块rou和…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吃饺子都是离别践行时吃,杜六比反水陶澄还心慌慌,也不敢多问,只道“有rou就成,不挑食。”
“那就买小葱和白菜吧,小葱要水嫩的,不能超过半尺长。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杜六看着小青菜也下锅,勾起些回忆,“从南下苏州之后就再没吃过水饺,青楼那小屉蒸饺一口吃仨。公子今日不说,我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吃过家里包的饺子了。”
面出锅了,一人一碗,盖上煎蛋,主仆俩对着吸溜,轻陌一抹嘴,“我姨娘是北方人,她有时想家了就包几个饺子。”
杜六问,“那我们今晚是包蒸饺,还是包水饺?”
“水饺吧,一口一个的那种,吃着香。”轻陌已经馋的舔唇,“会包吗?”
光顾着乐的小厮赶忙点点头,又赶忙摇头,“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长寿面忘记放盐了,说笑全当调味,吃了个汤汁不剩。
午后轻陌睡在躺椅里,抱着手绷绣着绣着就迷糊过去,阳光透过柳叶碎在他脸上身上,那一根细细的绣针一点一点的扎进指肚里,再一眨眼,泌出一珠艳丽娇俏的血滴。
远不足唤醒睡梦中的人,梦里轻陌拿着一颗红苹果跑进房间,屋里只有一张小床和桌子,虽然简陋,但比在陶府偏院里要与其他人同住好很多,轻陌美滋滋的站在桌前,拉开抽屉,竟是满满一屉子的水果,果园里当季的能摘采的,仔细一瞧,都能在这找到影儿。
甜香扑鼻,小轻陌很满意,他将已经放了两日的苹果拿出来换成手上这颗,时时保持着屉中的干爽新鲜。如此用心,只为熏染那几张压在最下的信纸。
小轻陌咔嚓咬掉一口苹果,再想到陶澄竟会给他寄信,顿时口里心里都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