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不光可以用来制酪,酿酒也是一绝,只是会者不多罢了。”李寻一语双关。
“看来大人是行家呀。”董贤抬眼,见小二已将温好的果酒送到。
“我是只会吃,不会做,充其量是个吃货行家。”李寻自嘲,取过酒壶,替对方将酒杯斟满。
“我不敢多喝,恐回宫后在御前失仪。”董贤望着面前满满一杯酒,再次声明。
“了解。董大人自便,决不强人所难。”李寻自斟自饮,先进一盏。
“口感香醇,还好并不十分辛辣。”董贤微呷一小口,只觉覆盆子淡淡的酵香沁人心脾。
“二层最东头那间客房,极宽敞,也极有趣。”李寻忽而自言自语。
“二层最东头的客房?有趣?”董贤不解其意。
“暗房填阳火,明院蔽Yin策。凤虬一室处,gui蛇洞天藏。”李寻眼神迷离,意在言外。
“什么凤虬,还有gui蛇?大人到底在说什么......”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董贤忽然感觉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我说,今夜你留下来如何。”李寻放下酒杯。
留下来?那怎么行,刘欣还等着我回......董贤自知有些不妙,双手扶案尝试站立而不得。
眼见对方在自己面前昏昏欲睡,伏案不省,李寻只道:
“为将来计,今夜无论如何,不想放你走。”继而起身,移步董贤身旁......
李寻用手臂围住董贤的后背和膝弯,旁若无人地将他轻松抱起,直上客栈二层,进了最东头客房的隔壁。
良栖小筑外,斗转星移。
不知昏睡了多久,待重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寻常房屋天顶,并非熟悉的凤凰殿鸾鸟彩绘的奢华穹顶。
身下的卧榻,奇怪的触感,莫不是身处,良栖小筑酒肆楼上的客房?
回想起品过一口覆盆子果酒之后便人事不省的场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一跃坐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超凡脱俗,落恒yin霜,与檀香、沉香皆不相同。
四下顾盼,不见李寻身影。
难道在把自己安置妥当之后,自顾逃之夭夭了?
几乎是将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体检了一遍。
暗自庆幸并未发生不堪的后果,不由纳闷李寻此举用意。
为将来计,今夜无论如何,不想放你走。太史令李寻所言,犹在耳际。
他心里惦记的,是谁的将来?
沿街一侧的窗户虚掩,薄光灌入,分不清是朝晖,还是暮色。
光线恰好投射在床头边上的大木柜上。
木柜鸭黄色清漆衬底,左右对开,gui蛇图纹各执一扇。
凤虬一室处,gui蛇洞天藏。记得李寻吃酒时嘴里曾念叨过这句。
信手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全不似牛耳山洞里,那组直通大瀑布观景台的紫檀衣柜内藏玄机。
gui蛇之说勉强有了,那凤虬又指何物?指空话空,还是真实无妄?
董贤定了定心神,决定暂时不予理会。
话说现在几时了?正欲下榻探查,屋外竟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扣门声。
“门外何人?”董贤将手伸向腰间,按了按贴身的莲花鞭。
“客官,是小的。”答话的是一年轻男子。
“进来吧。”董贤早已听出说话者乃是此前替他们温酒的小二。也罢,先把人放进来再做道理。
没有上栓。
店小二轻轻用身体推开门,将托在手上的洗漱用具置于案上。
除面巾和花瓣水外,还有口脂、香潘、肥珠子、茵樨香等物,品种倒是齐全,不负“良栖”二字。
“和我同来的客人呢?”董贤见微知著,断定对方毫不知情,便脱口询问李寻的行踪。
“一刻钟前结完帐走了,临别之际还特地嘱咐小的,卯时一到,准点将洗濯之物送到客房里来。”小二冲董贤憨憨直乐。
“已经走了?”董贤心里咯噔一下。
“对呀。您男朋友看上去倦怠得紧,只跟小的说他有事,然后就离开了。”小二口不择言。
给我把“男”字去掉!董贤几欲发作,“我其实跟他交情不深,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会吧,连朋友都算不上,却由着他抱您进房间?”小二嘟嘴,“而且还是高难度的花嫁抱。”
“花嫁抱......这个......!”董贤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原来自己居然是被李寻给抱上楼、抱进房,抱“上炕”的!
“如今陌生人之间,这种交友方式很是盛行,像你们这样情不自禁的公子哥,小的见过不少。不妨事,尽兴就好。”小二眼瞅着面前的俊俏小哥表情扭捏,哭笑不得,连声宽慰道,“客官放心,小的嘴严.......”
我晕,这店小二多半把自己误认为是来客栈找乐子的浮花浪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