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这些,怎么不早说,何故拖到现在才告诉本宫?”卉云一番解说鞭辟入里,不由得傅黛君不信,现如今木已成舟,为时已晚,心里便有些埋怨侍女知情不报,否则也不至于教别有用心之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曾记起点什么没有?你倒是说话啊!”傅黛君焦灼地用手捂住前额,低声询问近旁同样惴惴不安的卉云,“别在你发髻上的宫花珠翠忽然出现在御花园,外人皆以为无忧翁主跌倒流产一事是本宫指使你为之,皇上不罚你,本宫也不罚你,但你总该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娘娘别忘了,驸马都尉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他的举手投足无不关乎自身恩宠和家族荣辱,像是娶亲这样的大事,倘不得皇上允准,必不敢擅自做主。”卉云晓之以理道,“过去驸马都尉对娘娘赌咒发誓,说是此生绝不与皇上保持超过伯牙子期之上的关系,娘娘想想看,一旦被皇上得知连碰都不让他碰的男人,私下里却与他人私相授受,暗度陈仓,行那苟且之事,连孽种都给造出来了,能宽宏大量到赐婚封贵的地步吗?”
“娘娘先不要纠结翁主坠阶,姑且只想驸马都尉亲眷中毒一事,这覆盆子口味的浆果冰粉酪制好之后,乃由奴婢亲手分别呈送各殿太后和驸马都尉处,为何四位太后那边皆道无事,唯独凤凰殿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如若不是椒房殿的人动的手脚,”卉云声线阴冷地提示主子道,“娘娘不妨仔细斟酌斟酌,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娘娘恕罪,奴婢之前多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岂敢拿胡乱听来的闲言碎语来叨扰娘娘耳根子清净呢......”卉云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忌讳的,但说无妨。”傅黛君抚了抚云鬓。
“年轻男女之间,婚前私定终身,奉子成婚也是有的。”傅黛君对小道消息颇不以为然。
“娘娘心善,不识世间险恶。这驸马都尉自攀附皇上以来,仗着圣恩眷顾,做了多少谄媚惑主之事,宫中上下谁人不晓?为求飞黄腾达,驸马都尉一门心思巴结皇上,表面上看是处处替皇上着想,实则步步为营,一寸接一寸地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求荣华富贵,便是舍了手足和妻室,对他这种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娘娘可不要被此等奸佞小人给骗了才好!”卉云劝诫完主子,脸上突然浮现出某种自鸣得意的表情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近日听到一条传闻,事关驸马都尉,不知当讲不当讲......”
叫人无处喊冤,更无从申辩!
☆、环佩冷
“本宫也曾怀疑过身边藏着凤凰殿的眼线,但时下在椒房殿内当差的宫人,无论宫女还是内侍,进殿伺候之初,都是你随本宫细细甄别过的。如果说连他们之中都有靠不住的人,那岂不是天大的讽刺?”傅黛君未置可否地虚起眼缝道,“卉云呐,你不是不知道,本宫自从输掉跟帝太后之间的那场赌约以后,便决意摒弃博取圣心的痴望了。既然皇上的心思过去和现在都不在本宫这里,将来也不可能回到本宫这里,实非人力可以挽回,那本宫还去御前自讨没趣做什么......不过本宫毕竟正位中宫,是皇上的发妻,为了巩固后位,维系傅家一门荣耀,纵使不谈感情,绵延子嗣还是必要的。今日御花园和凤凰殿接连出事,皇上随即下令禁足,连见本宫一面都不给机会,更懒得听本宫辩解,令人被动不堪......”
“若不是你提醒,本宫险些被驸马都尉的诡计给蒙蔽了过去......”傅黛君恍然大悟道,“本宫一直不解,驸马都尉为何这般好心,在御前替本宫美言,劝说皇上临幸本宫,原来是以退为进,既博了贤良知己的名儿,又悄无声息地狠狠摆了本宫一道,想来着实可恶!”
“娘娘恕罪!奴婢实在不知,妥妥地收起来的首饰,又没长翅膀,怎么就飞到御花园里去了,除非......”卉云自知百口莫辩,纳头拜过之后,抬起脸来神秘兮兮地向主子禀告道,“除非咱们殿里有奸细,背地里偷偷拿走奴婢的宫花珠翠,带进园子里栽赃陷害......”
“你是怀疑,这一切都是驸马都尉自编自演的苦情戏,不惜让幼妹中毒,妻子落胎,都是为了构陷本宫?”傅黛君似乎不愿相信董贤心肠歹毒至此,迟疑道,“单是用毒还事小,山谷百合虽有毒,但并不是无方可解,对症下药便有转圜的余地,驸马都尉不会不明白。但落胎事大,本宫倒没看出,驸马都尉竟有这般气量,舍得亲手葬送掉自己的骨血?”
“奴婢特意问过少府中负责皇上起居事宜的宫人,娘娘可知,皇上之所以选在今夜与娘娘圆房,也是驸马都尉插手干涉的结果。”卉云继续向主子诉告道,“他故意将皇上与娘娘的吉日定在自己的生辰当日,为的不就是让皇上心里过意不去吗?有了这层铺垫,再将精心策划的苦肉计付诸实施,既绊住了皇上的人,又拴住了皇上的心,好处都叫他给占去,恶名全让娘娘担着,可知此人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啊娘娘......”
“奴婢听人说,翁主这一胎来得蹊跷,似乎是过门之前就怀上了的。”卉云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