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刘多金松了轮椅扶手,走到彭江一旁,“咱们家博士除了会给人看病,好像也懂得树木的病症,我想着带他来看看。”
“呵。他们城里有树吗?”彭江看不起人地回一句。
刘多金替卢易说了句话,“你以为城里都有什么,只有车子和楼房吗?肯定有树的。”
“有树也是景观树,跟咱这里的不一样。”彭江指了指眼前的一棵树,“你问问他,这棵树是什么品种?看看他知不知道?还会给树看病?那我还会给鸟看病呢。”
刘多金瞅向卢易,希望他能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最好打一下彭江的脸。
卢易淡淡回:“那棵是白桦。”
彭江对他的回答并不买账,“白桦再认不出来就是傻子,书本上还有它的插图呢。”说着,他离开林道踩着草枝地皮进入林子深处。
“你等等。”刘多金立刻去推彭江的轮椅,却见他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卢易指了指不远处掉落的一棵树枝,“你帮我将那根粗木棍捡过来。”
刘多金跑去拿来粗树枝递给了他。只见卢易左脚踩地,扶着轮椅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利用树枝干作为自己的拐杖,轻轻抬脚走了一步。动作颤颤悠悠,吓得刘多金赶紧去扶他,“别别别,您老人家还是坐回轮椅吧,在这地方摔了可麻烦了。”
“我没事。”卢易坚持要走路,他推开了刘多金的手,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样,他回忆着双□□替行走的诀窍和姿势,加上支撑他平衡的第三条腿的帮忙,他一步步,有模有样地走了起来。
刘多金见他虽然动了起来,却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是担心,再看他脚上,刘多金叹了口气,“你这鞋也不行啊,下次要穿个防滑的鞋上山才行。”他走在卢易身后小心跟着。
彭江没走多远,他漫不经心地斜一眼拄着拐的‘残疾人’冷哼一声,“逞强。”
卢易没理他,用没拄拐的那只手抚摸着经过身边的树木,眼睛观察着他们的形态和状态,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面有衰弱木。”
“被你蒙对了。”彭江接话,“初步判断,是它们的存在让害虫钻了空子,使这片林染了病。”
刘多金凑近彭江压低声音显摆,“我就说他是树医吧。”
“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现学的,碰巧蒙上了。”彭江翻了个白眼。
刘多金将他往一旁拉了一下,“你怎么回事?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老怼人家?”
彭江呛声,“他没得罪我吗?我不想要搭档,他非要往我这里凑,我不怼他怼谁?”
刘多金不赞同,“是高主任让人家来的,搭档的事情也是高主任安排的,关他什么事?”
“大哥,人家是个智商超绝的天才,他如果不愿意做我的搭档,他肯定有一千万种方法拒绝。我不信他察觉不到我有多烦他。这样他都不走,那肯定是故意给我找难受,我还能放过他?”彭江说话咄咄逼人。
刘多金撇撇嘴,“给你个搭档不好吗?你一个人单干多危险。”
“老子不要搭档。”
“反正人都住你那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刘多金不再理倔脾气的人,走到离他很远的位置开始查看树木受虫害危及的范围。
林子里的人声慢慢消失,只剩下树叶被风摩擦的窸窣声和虫子被人影惊醒后展翅飞走的声音。
刚才彭江发牢sao的声音卢易都听入了耳中。他认同彭江说的话,他这个人若是不想和彭江组队搭档,他会有千百种方法拒绝和阻止,只是他没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想和这个人搭档,而是因为他心里不爽,想找个人整整罢了。
这种可笑的做法和想法他人生中第一次生出。他以前从不与人斤斤计较,心情烦躁时也没有这样没风度的死皮赖脸过。只是,他这一年经历的事情让他突然想换种风格活着,整人,也是活着的一种风格,他还没尝试过。
看着彭江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被入侵和冒犯,他突然觉得很爽,他心里不舒服,那么这个人,也别准备好受了,谁让他倒霉,被他无差别选择对象选中了。
卢易突然总结了一个道理,任何人的大劫大难后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锋利的毒刺要保留,这是绝望的最后一击,不管他出门后先遇到哪个倒霉蛋子,他都准备让两败俱伤代替独自受伤。
谁让彭江今年倒霉,没能有个好运道,出门遇到了带着毒刺的卢易。
刘多金看附近衰弱木不少,察觉问题严重了。他看向彭江,见他也是皱着眉头,想他也发现了这里的问题。
彭江弯下腰捏了一把泥土,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林分内的白桦没有受到风折、火灾和采伐的影响,所以这些因素不是造成衰弱木的原因。”
见彭江一直闻土壤的味道,刘多金疑惑,“这里的土壤和土质从没出现过问题啊。”
“现在不一定了。”彭江将地上的土凑到刘多金鼻子前让他闻了闻,“察觉到了吗?”
刘多金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