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莫名替哥哥松了一口气。
苏望听到妹妹的感慨,一时无言以对,也懒得解释了。
刚好到了饭点,因为魔王要过来,阿姨在魔王过来之前就开始准备饭菜,聊完饭菜也好了。
苏母先坐过去,苏父则坐在她旁边。
这是苏望家与别人家不同的地方,长方形餐桌的正前方,并排着两张椅子,两人向来是并肩而坐。
在饭桌上,苏父苏母没有因为魔王的到来而特意客气,虽然稍稍收敛了虐狗行为,但是该给对方夹的菜和剥的壳是一样没少,时不时还询问魔王吃得习不习惯,对比起来,苏望和苏冉反倒成了被冷落的那一个。
魔王看了苏父苏母一会儿,转头对苏望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叔叔阿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基本什么都没问。”
不都说第一次正式拜访餐桌氛围会很拘谨?他提前打好预防针,还背了四页纸的餐桌礼仪和常见问话,结果到了饭桌上,苏父苏母好像除了问了几句与苏望相识的过程,就基本没问其他的。
苏望给魔王夹了一筷子甜口的红烧排骨,这才道:“因为这些问题在我家并不重要。”
人品和性格才是苏父苏母真正看重的东西,而魔王的表现,从行为上看得出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甚至对于别人的情绪也半点不敏感,但是有一点他表现得非常好。
他的视线和注意力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苏望身上。
不止是刚才呛水的时候,后面苏望拿水果弄脏了手,魔王立马递了一张餐巾纸过来;苏母招呼他看电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问苏望想看什么;上餐桌前,如果不是苏望阻止他还想替苏望拉开椅子,吃饭时也时时注意着苏望的表情和落筷的位置;苏望有时走神没注意餐盘的位置,魔王不会去打扰苏望,而是立刻上手调整餐盘间的距离,动作自然得苏望自己都不知道。
凡此种种,苏父苏母如果还不能确定魔王对自己儿子的心意,那他们这四十几年算是白活了。
而上心到魔王这个地步,人品和性格稍有瑕疵也不是不能忍耐了,而且这些瑕疵,只对于外人而言,对于苏望来说,魔王的察言观色简直修炼到了顶级。
苏望看得没有苏父苏母这样细,但他知道以父母的性格,钱财和社会地位都不是主要因素,因为这些苏望不缺,甚至有需要他们还能给两人提供。苏父苏母看重的,是魔王自身,是他对苏望的心意,以及能站在苏望立场上考虑并且改变的决心。
而魔王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
吃过一顿饭,苏母工作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了书房,苏冉上楼写作业,剩下苏父和两人漫步到了楼下的人工湖边。
前面说过,苏父是一个对情绪很敏感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父的这种敏感甚至比得上秦洛与生俱来的侦破人心的能力。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顶天立地的男人,而是遇到一点小事就很容易泪奔,对着妻子和儿女毫无为父尊严,动不动就告小状且毫无自制力的人,生平做过最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就是以一介白身娶了秦家女,并且不是入赘。
但他是个很坚韧的人,从他年过四十还对蛋糕和布丁执着地热爱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为外物所动,并且不喜欢放弃的人。
就像此刻,苏母和苏冉都同意了苏望的事情,一个进了书房,一个回了卧室,但苏父却还以散步的名义同两人走到了湖边。
晚风徐徐,湖面倒映着月光粼粼,三人走在沿湖的石板路上。
苏父像好奇宝宝一样向苏望两人询问了很多两人相处的事情,从相识到相恋,虽然没触及到隐私,但也称得上事无巨细,苏望从来不知道苏父还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等问完两人是在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之后,苏父突然停住了。
不是书面意义上的停,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停住。
苏父的脚步停在了一棵柳树旁。
苏望刚回答完父亲的询问,还以为他会继续问什么时候想到要见家长之类的,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半浸入水的柳条上。
那棵柳树的形状很奇特,树干扎根在湖边,树身却艰难够着腰,半边身子探在湖面上,垂落了大半的柳条,殷勤地浸泡在粼粼湖水中。
看上去就像是那柳树在一厢情愿地接近湖面月光似的。
“爸?你又伤感了?”
苏望只看了一眼,就懂了其中玄机。
像他爸这样情绪敏.感的人,不止对人的情绪洞察入微,对于一些残花枯叶,偶尔也会莫名哀伤,不是感叹生命短暂,便是感动于春泥护花。
苏父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果然是泪汪汪的,伤心道:“你不懂。”
苏望:……是不太懂。
要让苏望这么一个连情绪起伏都不容易太大的人对着一地残花落叶共情,委实有些为难。
看出这柳树里的玄机已经是他初中语文没有偷懒的结果了。
魔王则是有点担心,难道是苏望的父亲在问完两人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