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高压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6月7号。
他坐着学校统一安排的校车到达考场时,一下车就看见覃清穿了一身正红色的旗袍捧着向日葵站在人群中,冲他温柔地笑着。
那是他从来不曾奢望过的场景。
覃清也如其他所有家长那样,替他理着衣服,温声说着鼓励安慰的话语,替他加油,祝他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而在临进考场之前,他接到了夏枝野的电话,只有懒洋洋地笑着的一句:“宋厌,你说我俩的状元宴是在北京办还是南雾办?还是各办一场,直接和婚礼一起?”
“傻逼。”宋厌笑着骂了一句,“先考了再说,反正覃姨说了,不是高考状元不配进我们家门,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挂了电话,带着因为足够的底气和希望和生出的笑容,走进了考场。
等走进考场之后,他才发现这场历来被学生们视为人生终极大敌的考试,也不过如此而已。
寻常的卷子,寻常的题目,寻常的学生,寻常的日升日落,寻常的铃声响起,然后就给他们长达十二年的努力画上了一个写着不同数值的具象的句号。
数值分了三六九等,分明而严格,仅仅一分之差,或许就是天上地下,但是这些分了三六九等的数值并不会就这样划分了这些少年的一生。
起码沈嘉言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高考结束后,夏枝野就来北京找了宋厌。
覃清买的新房子和沈嘉言他家是同一个小区,三层的大别墅,一楼留给覃家老两口住,二楼是覃清和宋乐乐的房间,三楼的房间带独立浴室阳台的房间的大房间则专门留给了宋厌。
房间布置装饰格局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所有东西也一件不落,甚至还在宋厌原来的电脑桌旁加了一台同款桌子和电竞椅,也不知道是留给谁备用。
反正夏枝野带着自己的外星人笔记本过来的时候,觉得非常满意。
覃家老两口不常来,宋乐乐平时都住校,覃清一边忙着重新组建公司的事,一边还要和宋明海打官司,忙得脚不离地。
所以整栋大别墅里基本只有宋厌和夏枝野两人,窝在空调屋里,吃着西瓜,点着外卖,打着游戏,享受着他们没有学习没有考试没脸没皮没羞没臊不知检点不知节制的二人世界。
中途也去隔壁沈嘉言家串过门,但是一不小心就撞见了只围了一条浴巾就从沈嘉言的浴室里走出来的周子秋和床角隐隐露出的女仆装的一角后,就默默退出,回到家里,再也没有去过。
两对情侣,就隔着一条不算长的林荫道,保持着互不干扰互不戳穿互不出卖的礼貌距离。
直到高考查分那天,沈嘉言实在紧张得不行,紧张到整个大脑系统已经紊乱,周子秋根本控制不住。
只能任由他穿着恐龙睡衣抱着个大玩偶,趿着拖鞋,噔噔噔地就跑到了宋厌家的门口,砰砰砰地就敲道:“宋厌!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立flag你有本事开门呀!!!”
宋厌本来正和夏枝野在家里玩着吃鸡,结果突然被这么一吼,手上一抖,两人纷纷在决赛圈阵亡,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么飞了,宋厌深呼吸一口气,握着鼠标的指节用力得发白,如果这是沈嘉言的脖子的话,估计他命已经没了。
夏枝野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我来暗杀,保证不留痕迹。”
“算了,留着吧。”
毕竟这年头这种傻白甜实在不多了,留他一命,就当保护国家稀有动物了。
宋厌瘫着脸,松开鼠标,站起身,慢腾腾晃下楼去,打开门,垂眸看着门外奇装异服一看脑子就不怎么正常的沈嘉言,问:“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马上就出高考成绩了!你就一点不紧张吗!!!”沈嘉言紧张得嗓子都在发颤,仿佛末日即将来临一样。
而宋厌只是懒恹回头,看向身后的夏枝野,随口道:“今天出成绩?”
夏枝野看了眼手机:“嗯,还有半个小时。”
“哦,知道了。”
宋厌答得漫不经心,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听完两人对话的沈嘉言只剩下满脑子的问号:“???”
等等?
所以这两个人是玩得昏天黑地没日没夜忘乎所以,连高考查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他们还是人?!
“你们真的就一点都不紧张吗?”沈嘉言简直是无能狂怒,“我知道你们成绩好,但是万一你们没考好怎么办!宋厌你不是立了必拿高考状元的flag吗!夏枝野你不是立了必考北大的flag吗!你们就不怕打脸吗!你们要是考不上北大清华怎么办!继续异地吗!”
沈嘉言急都要急死了。
一想到高考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决定他大学每个月到底有多少零花钱以及能不能和周子秋结束异地恋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了,他紧张得小腿肚都开始发颤。
宋厌却只是倚着门框,慢悠悠扔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