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姐姐!你认识聂……”
轰——一道火束忽然从人群头顶喷射儿过,人群顿时像是炸开的油锅。
池虞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挤到一旁。
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仿佛都乱了阵脚,东奔西走,哇哇乱叫。
池虞张皇抬目四望,只能透过奔走的人群瞥见陶巧薇的一个背影或是她发间那支碧竹钗,至于池季池芙早没了影。
“池季!——池芙!——”她大声叫道,声音微颤。
可是周围的声响太过嘈杂,她的那点音量完完全全被盖在下面。
甚至,没有人有空看她一眼。
池虞用力握紧木盒的提手,她的视野里充斥着无数的人影,渐渐那些人影被拉长,变成光怪陆离的情景,像是妖魔鬼怪朝着她张牙舞爪。
她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池虞用力闭上眼,想将那些让她焦虑的景象摒除在外。
却在一闭眼的功夫陷入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叮铃一声轻响,清脆的锡环碰撞声传入她的耳中,像是无上妙音将她的噩梦驱散。
一根锡杖伸到了她的身前,替她格挡住四周的推搡。
池虞猛然睁开眼,她抱紧木盒慢慢后退几步,背靠着一面斑驳院墙。
“谢……谢……”池虞顺着锡杖一路看了过去,没承想在一顶白色带垂幔的斗笠之下会是一念法师的脸。
她又惊又喜道:“是大师您呀!”
一念法师单手佛礼,“阿弥陀佛,池施主又见面了。”
“多谢大师相助。”池虞连忙还礼。
一念法师念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一如在灵山寺禅房里那般雪胎梅骨、出尘淡泊。
“诸位莫慌莫慌!刚刚是失误!”
这时一个中年汉子在高台上抱拳告罪。
池虞抬头遥望,这才发现刚刚引起慌乱的是一个喷火的龙头,那正是庙会常备的噱头。
男子为了给众人赔礼道歉,便提前Cao作着龙头开始表演。
也不知道是什么新奇的烟花品种,即便在灼灼日光之下也能光彩夺目。
无数的烟花光点喷洒而出,像是垂柳一样从龙口延下,划落出一片璀璨的光弧。
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好!好!——”
人们顿时忘记了刚刚的恐慌,纷纷拍手叫好。
热闹喧哗再起,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一念法师低笑一声,指着她手里的盒子问她:“这是要放生的吗?可别闷坏了它。”
池虞垂眼瞄了一下手里的盒子,方后知后觉道:“啊,我这就放它出来。”
她打开盒子,里面一只白灰的鸟安安静静睁着一双黑黑的小眼睛在里面歪头打量她。
池虞:“……”
她认出这是自家一只矜矜业业的信鸽,想必是匆匆忙忙之下被抓来交差。
这放生了还不是一样飞回池府了?
等于没放。
池虞顶着一念法师‘慈爱’的目光,压力很大。
她心一横,干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两手抱着鸽子,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声音中把它往空中一抛,灰白的胖鸽不必反应就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
“燕都真太平啊……”一念法师合十双手看着鸽子飞远。
烟火不断在叫好声中炸响,天空上一朵朵绚烂的火光星点,描绘着燕都的富丽和祥和。
池虞目光也追随着那飞远的鸽子。
似乎看见那荒寂的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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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展开羽翅,腾空而起。
它借着气流翱翔在天宇,视线之下是辽阔的金兰草原,一望无际。
乾北军的两队人马在此分道扬镳。
一声长哨在银黑轻甲的年轻将军唇齿之间响起,雪煞厉声回应,随后它左翅微沉,顺着风向与主人背道而驰。
霍惊弦目送那支队伍远去才调转马头,他抬起右手,往前进方向一扬。
“出发!”
跟随他的百来人纷纷动了起来,铁蹄声震响。
在冯铮带人绕去白狄后方的时候,他要赶去白狄的浮野原。
浮野原是白狄的粮仓。
霍惊弦大抵是因为自己军中常年缺粮,一旦战事起,喜欢先盯着对方的粮仓打击。
不管是哪支军队,缺了粮草就会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困兽,管它如何挣扎,每一步都是走在灭亡的道路。
如今局势晦暗不明,所有人都还在暗自准备。
只有他,率先动了。
兵贵神速,抢先占领先机,方能把握大局。
“世子,前面就是浮野原了!”
霍惊弦稍一勒马,放目眺望。
通州的水源不多,而浮野原就占了一大片浅溪湖池,都是从五十里开外的云嶂山脉延下的雪峰水。
这些雪水在缺雨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