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走出几步,推开祁回:
“我说了,退下。”
祁回咬着牙,堪堪退了半步。
韶波一步一步,走到祁宴面前,眼下他们的距离之近,只要韶波用力一挥,尺长的柴刀就能砍伤祁宴的脖子。
但她太虚弱了,她像濒死的老牛一样喘着粗气,没力气挥刀了。
她榨干最后一点意志,摇摇晃晃地举起刀,往下一划。
刀锋没有伤及祁宴,只是软绵绵落在他肩头。
韶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气喘吁吁地说:
“我的小少爷呢……?把我的小少爷……还给我……”
祁宴握住刀身,抵在心口:
“动手吧韶波,不瞒你说,我的心是在太痛了,不如就送给你吧。”
韶波明明是在使劲的,她感觉她下了好大力气,可柴刀就是松松抵在祁宴衣服上,不往前进哪怕一寸。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她脱力了。
眼前蓦地一黑,她再也举不动刀,柴刀“哐啷”掉在地上,她往前一倒,摔在祁宴身上。
祁宴病弱的身体撑不住她,两人栽倒在地,一同陷入昏睡。
等韶波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已不是祁宴的小院,她支起上半身,朝周围看了看。
她身处一间装饰绮丽的房内,原本破烂的衣物,已经换成了新的。
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
角落里,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祁宴正出神地望着前方,双眼迷蒙,没有焦距。
韶波腾地坐起来,随即感到一阵猛烈的眩晕,她捂着额头,忍着想要干呕的感觉,慢慢躺回去。
祁宴转动眼珠,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你醒了?你的衣服是这里的绣女换的,和我无关……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绣坊的主人答应教你绣工,待你学得一技之长,便能养活自己。”
韶波咽下胃里泛出的酸水,恨声道:
“不用你……做好人!”
祁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空洞无比:
“你以后也不能叫韶波了,需得改个名字。”
韶波回道:
“绝不可能!这个名字是小少爷给我起的!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祁宴一震,眼里顷刻间就有泪光:
“最后的……东西……?可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该怎么办……”
韶波眼眶发热,心酸得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祁宴黯然道:
“改一个吧,否则你无法在京城生存,万一被人知晓你的身份,恐怕会对你有害……韶波……意为像湖水一样韶丽的波光,暮春美景,风云韶丽,春日的湖面仿若雾气缭绕的碧玉,不如……你就叫绕碧吧……”
七年后,绣坊内,韶波对夏薰说:
“这便是绕碧这个名字的来历。”
“很好听。”夏薰扶正她发上歪斜的步摇,温柔地说:“很好听,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你。”
韶波呢喃道: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祁宴取的,可我又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与您为我取名韶波的本意有关。”
她侧过头,将脸颊轻轻贴上夏薰的掌心,满怀感伤地说:
“小少爷的手变得好粗糙,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第54章 楚台风
韶波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坐直,问夏薰:
“小少爷怎会来京城?现在住在何处?不,住在何处都不安全!您就留在绣坊里,奴婢可以照顾您!”
夏薰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经过告诉她。
韶波又道:
“虽然京城里已无几人记得夏家的事,可祁宴还在,若是被他发现,小少爷哪里还有命在!”
夏薰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无妨,我从前不出府走动,七年前就没多少人认识我,如今还记得我长相的,只怕寥寥无几,我……是有事才来京城,这几日就住在客栈,你这里人多眼杂,反倒不是安静地方,况且你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千万莫要让人知道,你曾与夏家有牵扯。”
韶波傲然道:
“奴婢才不怕!怪他什么牛鬼蛇神,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没人敢来绕碧苑撒野!”
夏薰在她身上,再也见不到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了,她明艳又泼辣,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绣女。
夏薰含笑看她:
“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我也不该叫你韶波,该称呼你为绕碧夫人。”
韶波忧心忡忡:
“小少爷真的不留下吗?”
夏薰故意说:
“不要以为只有你变厉害了,我要是没点自保的本领,敢跑到京城来吗?”
韶波说:
“绕碧苑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若不是她们尚需奴婢保护,奴婢早就舍弃一切,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