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犟不过你,我告诉你。这位熊迁祖籍汴州,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京城里最大的酒肆广宁楼,就是他的产业。他比你大嫂大十二岁,曾娶过一位正妻,育有两儿一女,五年前妻子去世,他守孝一年后也没有再娶,熊迁是个正人君子,到现在连一房妾室都没有。”
夏薰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祁宴对他说:
“不调查清楚,怎么敢把你大嫂嫁给他呢?”
夏薰一愣:“他们是你撮合的?为何?”
祁宴顿了顿,也把筷子放下了:
“本来不想说这么沉重的事,你看你,非要问。你和你大哥的死讯传来以后,你大嫂就病倒了,缠绵病榻一年有余,娘家花了大价钱,每日药材如流水般灌进去,好不容易才治好她,你知道的,她娘家势大,上来求亲的不是没有,但她都回绝了,病好后也不再出来行走,我就明白,她一定很爱夏闻,也一定很伤心。”
祁宴吸了口气,叹道:
“我看她,总觉得是在看我自己,一时动了闲心,开始在京城里替她寻找佳偶,然后我就看上了熊迁,我托人去说媒,起先两方都不太同意,你大嫂不愿再嫁,熊迁思念亡妻不愿再娶。我都准备放弃了,可我找的媒人不死心,她说收了我重金,定要将此事办成,这媒人不知怎么说动二位,竟叫他们隔着纱帘互相见了一面,从此后二人态度渐渐松动,到今日算是正式喜结良缘。”
夏薰说:“今日?”
祁宴点点头:
“你没看请柬上的日子?正是今日黄昏时分,你要是愿意,不如与我同去参加喜宴。”
熊迁宅邸对面,一间饭肆的二楼,夏薰和祁宴坐在围栏边,俯瞰着楼下。
夏薰奇怪道:
“你明明有请柬,怎么不进去讨杯喜酒喝?”
祁宴淡淡地说:
“你大嫂恐怕不会愿意见到我——不对,如今不能这样叫她,该改口称为熊夫人了。”
熊迁迎亲,嫁妆摆了整整一条街,熊夫人的第二次婚礼,比她嫁给夏闻时的还要盛大。
夏薰感怀地说:
“我哥哥要是见到了,一定会特别高兴。”
祁宴问他:
“你不打算把夏闻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
夏薰说:“不了,崭新的人生就在她眼前,何苦让故人惹其烦忧呢?”
祁宴想了想,问道:
“我人虽未至,礼却送进去了,你的贺礼呢?”
夏薰理直气壮:
“我身无分文,买不起什么金贵物件,就不拿便宜东西丢人现眼了,想必富甲一方的熊迁老板会给他夫人补上这份礼物的。”
祁宴疑问道:
“我可是把钱袋都给你了,你想要什么买不起?”
夏薰从袖子里取出祁宴给的锦袋,抛到他怀里:
“药已经开了,剩下的钱还给你。”
祁宴颠了两把,又把钱袋子交回给他:
“给你个任务,你现在就去买贺礼,什么贵买什么,不把袋子里的钱花完,不准回家。”
说完,不给他回绝的机会,起身就走,匆匆来至楼下,带着祁回登上马车,主仆二人跟做贼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夏薰一个人坐在二楼干瞪眼: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夏薰没给女子买过东西,除了胭脂水粉,实在想不到别的。
在京中最热闹的大街走了两个来回,他依旧摸不着头脑。
经过一间首饰铺时,他突然想起祁宴提过的一个人,那人名叫绕碧,是名满京华的绣女,夏薰想去找她,也许能从她手里买得一顶花钗。
他走进首饰铺,向老板打听如何能寻到她。
老板一听说他要找绕碧,连连向他摆手: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公子,绕碧这女子绣工虽好,脾气最是古怪!她是开了家绣坊,所卖的绣品几乎都是由她教出来的绣女制成,她自己是轻易不动手的!而且她性格泼辣又刁钻,就算有客人带黄金千两找上门去,她要是看那人不顺眼,不仅要赶他出门,有时候还要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公子就是不买咱家的首饰,也别去找她挨骂!”
夏薰好脾气地笑笑:
“我没有黄金千量,却也最不怕挨骂,劳烦掌柜的告诉我,她的绣坊该怎么走?”
绕碧的绣坊就叫绕碧苑,几层高的小楼装饰繁复,雕梁画柱,看着比熊迁的宅邸还要奢丽。
夏薰走进门,拦下第一个撞见的绣女,问她绕碧在何处。
绣女担忧地看了看他,又抬眼望了望楼上,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她看的方向传来。
女子声音清丽,语速却很急,连珠带炮地说着些什么,从语气中听得出她八成是在骂人。
绣女对夏薰道:
“公子是来求绕碧夫人的绣品?小女劝公子还是算了,今日不知哪位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