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薰看了一眼房门,方才还是紧闭的木门,现在漏出了一丝缝隙,夫蒙檀查恐怕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棕色头发的胡人相当不耐烦:
“为什么非要让我来见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才甩掉陈县公派来监视我的人吗?”
夏薰不解地问:
“我一人去茶室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带上祁宴?”
夫蒙檀查说他傻。
“你动没动脑子?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问题是你走得了吗?我们前脚出城,后脚祁宴可能就发现了,随时都会赶来追你,你希望路上一直有追兵跟着吗?
“而且你想过没有,就算祁宴不追你,你怎么知道庆州城没有陈县公的人?他们发现你出了城,还能留你一条活路?我当然要引起一点动静,让祁宴和陈县公的人都自顾不暇,这样你才有机会跑啊!”
夏薰想了想,点点头:
“……也对。”
夫蒙檀查不屑地说:
“你不是很聪明吗?这点道理想不通?还要我亲自出面给你解释?”
夏薰迟疑道:“我还以为,你还想对祁宴动手……算了,你就当我犯蠢。”
离去前,夫蒙檀查叮嘱他:
“明晚,桐昌茶室,一定要将祁宴带上,别忘了。”
他刚刚离开,夏薰尚未坐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这一次来的是祁宴。
夏薰刚打开门,祁宴就担忧地问:
“我刚才隐约见到你窗外有人影,你还好吗?”
夏薰冷着脸说:
“就算陈县公的人真的跟到庆州来了,他们要杀人也是先杀你,担心我做什么?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你把陈县公逼急了,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祁宴先是一怔,紧接着,慢慢地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你说得对,他们要杀肯定先杀我,那你愿意,陪我这个朝不保夕的人,吃顿晚饭吗?”
饭桌上,夏薰满腹心事,吃得食不知味。
祁宴时不时给他夹菜。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嫌弃地躲开。
今天他心不在焉,祁宴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直到他吃进一块茄子。
这是他最不喜欢吃的食物,即便是在窦州最穷困的时候,他宁可饿着也不吃夏闻买来的茄子。
“呸——怎么会有茄子??”
他连连皱眉,不顾形象地,将已经入口的紫色蔬菜全吐了出来。
祁宴轻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长大了,不会像以前那么挑食,没想到你一点都没变。”
夏薰怒目圆瞪:“你故意夹到我碗里的?!”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中书大人这么闲吗?我自己有手,我可以自己夹菜吃!”
祁宴得逞,越笑越开心:
“我见你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过是想让你回魂罢了,茄子本身并无怪味,我实在不知,你为何这么讨厌吃它?”
夏薰懒得理会他,准备把碗里的茄子全都挑出来。
祁宴把自己的碗放在他面前:
“不要浪费,不吃就给我吃。”
然后夏薰的茄子,就全都归他负责了。
饭后,两人喝着清口的淡茶水,夏薰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听闻庆州城郊有一座云山,山脚下,还有一间名为桐昌的茶室,明天我想去一趟,左右也无事。”
祁宴说:“你愿意出去走走,当然是好事,明日我叫祁回送你——”
夏薰打断他:“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祁宴一怔,杯中的茶水差点洒到腿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问:
“你、你要我和你同去?真的?你真的愿意……我和你一起去?”
他半是欣喜半是惊讶,重复问了好几遍。
得到夏薰肯定的答复,他一时高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突然……?”
夏薰闭了闭眼,将布满冷汗的手藏在袖子里: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一人饮茶难免无趣,到时候把祁回和脂归都带上吧。”
他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说服祁宴,他准备了一大断说辞,没想到祁宴这么快就答应了,居然对他半点怀疑也无。
祁宴只顾心中欣喜,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当然可以!你想干什么都行!”
夏薰立刻起身:“那我先回房了。”
他一路不停留,急急走回房中。
脂归正在为他准备休息用的被褥,夏薰匆忙走进来,用力关上房门。
他呼了一口气,慢慢坐到椅子上,急速的心跳久久难以平静。
脂归看出他的不同寻常,走上前关心地问:
“公子怎么了?”
夏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