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瑄瞳孔猛的收缩,楞在原地一时间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就像凤瑄认出了白乐荣一般,凤瑄开口的第一个字,白乐荣也确切无疑的认定了,面前不远处的人,就是凤瑄。
那个害他沦落至今的罪魁祸首!
倘若凤瑄不出现,他将永远都是尊贵的无念宗宗主亲传弟子,哪怕得不到厉扶仞的“特殊照拂”,不能成为紫云峰的主人,他也能在无念宗平稳度过一生。
凭什么凤瑄一出现,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厉扶仞就变了?
凭什么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取得苟流信任,而裘子晋却对凤瑄那么好?
然而最让他崩溃的,还是悔过崖下,他亲眼看到“神木”那日。
没有人比他跟清楚,凤瑄召唤的,分明就是令举世都为止疯狂的神木。
因为凤瑄召唤出来的神木,同他手臂上“画”着的那支,简直一模一样。
是,他同苟流说谎了,他手臂上那支神木幻影,并不是他出生就有的。他小时候有一年出了些意外,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全然忘记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臂上便刻着这样一副奇怪的画。
他在修炼上并无天赋,放在寻常,别说是宗主亲传弟子了,就是入个无念宗当个外门弟子都够悬。
苟流当初之所以收他为徒,看中的,就是他与神木之间的关系,可偏偏,众人趋之若鹜的神木就在凤瑄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
倘若被苟流知晓了这个消息,自己对苟流、对无念宗也就再没有了用处,届时他耐以生存、引以为傲的一切,将会如同泡影般化作灰烬……
白乐荣发了疯般朝着凤瑄爬来,即便五官尽失,仍旧能看出他满脸的痛色和怒意。
“是你……害……嚯……”
就在白乐荣靠近了,眼看着距离凤瑄不过数步之遥的时候,厉扶仞震袖一挥,凌冽的灵气顿时将白乐荣掀飞,又“哐当”一声,沉闷的落在了地上。
凤瑄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白乐荣痛楚的□□和叫唤声分明声声在耳,宛若警钟般将他唤醒。
即便是再不可思议,凤瑄还是逐渐明白过来:“这是……白乐荣?!”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乐荣又挣扎起来,模样委实难看又吓人到了极点。
凤瑄脑海中一片混乱,满脑子想的都是:白乐荣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又或者说是;厉扶仞怎么会将白乐荣折磨成如今这幅鬼模样……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曾经的厉扶仞望着白乐荣的目光有多热切,如今目光便是多么冰冷,冰冷到就算下一秒厉扶仞提剑将白乐荣杀了,凤瑄都毫不意外。
见凤瑄情绪不对,厉扶仞只以为凤瑄是被白乐荣吓住了,他上前将凤瑄护在身后,冷面对着白乐荣,又轻声对着凤瑄安抚:“别怕,有我在,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从前豁出性命也要救的人,如今却又如此折磨。
厉扶仞说出这话的时候,凤瑄心中并无半分感动,更多的,是胆寒。
白乐荣似乎也听到了厉扶仞安抚的话,于是叫的愈发凄厉,叫凤瑄不忍直视。
他避开厉扶仞,心下不忍:“放了他吧。”
厉扶仞袖中的掌心一紧,语气不由自主的弱了下来:“阿瑄是觉得我太狠毒了?”
前一秒他望向凤瑄的血瞳还满藏温柔,视线一转换到白乐荣身上,却只剩下无尽的痛恨之意:
“你可知道他当年是如何害你的?秘境结界内,我本可以救你,他刻意失足下坠,让我错失救你的机会;
还有无念宗同魔修大战当日,你以为,那魔修没有人指引,能成功混入无念宗,确切的找到你的行迹?”
厉扶仞眼神几乎要将白乐荣撕裂:“倘若不是他,你也不会被魔修掳走,此后的一切更绝不会发生!阿瑄……他害你至如此地步,你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凤瑄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他也不是感觉不到白乐荣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但却没想到,白乐荣竟多番欲置他于死地,说不厌恶是假的,但事情发生到今日这种地步,责任难道全是白乐荣一个人的吗?
凤瑄始终忘不了厉扶仞松开他手时的那一幕,厉扶仞大声喊出“白乐荣”三个字时的场景。
他闭眼,轻叹了口气,避开厉扶仞的视线,无奈道:“收手吧。已经过去了千年,从前种种,我早已放下,你也不要再执着了。”
“阿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没有选你?”
厉扶仞面上难得的仓皇。
“我那日选择他,是因为他知道神木的下落,只要有了神木,就能彻底驱逐你体内的万年寒气,神木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
“所以即便我落在魔修的手中,即便我受了些‘无伤大雅’的伤,但只要你取得了神木,便能全然将我医好,”凤瑄无比冷静的淡然开口,嘴角甚至带着丝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