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眼,醒了过来。
深邃的眼底,宛如深夜的海面,平静冰冷,底下却是暗chao涌动,漩涡激流,极为危险。
穆湛下意识找着闻鸣玉的身影,周围空无一人。他逐渐清醒,想起来此时闻鸣玉会在哪里,毫不犹豫冷声下旨,“去国子监。”
赵德全不明所以,但也立刻遵照命令办事。
摆驾国子监,宫人皆训练有素,浩浩荡荡地前往。
虽然穆湛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登基之时,但他很清楚闻鸣玉是在哪个学堂上课,根本无需别人带路,他就径直一路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做了个梦,以他的脾性,应该不以为然的。但穆湛突然就很想见到闻鸣玉,似乎唯有看到人了,暴躁烦闷的心情才能安定。
走近学堂时,他已经闻到了极其浅淡的果香,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让他平静些许,脚步走得更快更迫不及待,身后的宫人几乎都要跑起来才能跟上他。
终于,他踏进学堂门口。
所有人都在那声圣上驾到中,震惊了一瞬,然后立刻跪地行礼。
他们太过慌张,只深深低头看着眼前一小片地面,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闻鸣玉是站着的,根本就没有动。
闻鸣玉呆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穆湛会突然出现。
人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不管怎样,他都会咬着牙自己解决,不会示弱半分,哪怕多恼怒多难过,都会倔强地撑到最后一秒。但如果自己信任依赖的人出现了,那种紧绷着的情绪就会一下崩塌,甚至会有点想哭。
闻鸣玉看到穆湛的瞬间,心里就有些泛酸,眼尾泛红,想要被抱住安慰。
穆湛和他对上视线,感觉出了他不对劲的情绪,大步上前,摸了一下他的头,又很轻地搂住他。
刚一被抱住,闻鸣玉就像是泡在了热水里,所有一切情绪都变得熨帖,情绪梳理缓和,不那么难受了。
他们只抱了数秒的短短时间,因为还记得这个场合不对,会让人觉得奇怪。
穆湛是有种不管不顾,把让闻鸣玉不高兴的人都直接拖出去杀了的冲动。但这并不能解决事情,还会给闻鸣玉带来不好的骂名。他想给闻鸣玉的并不是这些。
于是,穆湛贴在闻鸣玉颈侧,近乎轻吻一般,吸了些甜腻的果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穆湛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两人也没有说话,但因为默契,无声地就传达了一切。
因为圣上来得毫无预兆,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自然要花几秒时间回神,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根本没注意到那数秒里,衣裳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更不可能有人想象到,圣上拥抱安抚了一个人。
穆湛走到祭酒面前,冷声说:“平身。”
所有人这才陆陆续续地起身,闻鸣玉为了不显得突兀,也装作刚起身的样子。
若说其他人是因为第一次面圣,垂眉敛目,不敢窥视龙颜,内心慌张无措,那蔡新翰则是彻底畏惧了,他听说过暴君的名声,如果今日的事情暴露了,他要怎么办?!
在春寒料峭的天里,他的额头竟然不停冒汗,滴落而下,后背衣裳都浸shi了。
穆湛从祭酒那里了解了事情大概,冷沉的视线瞬间就像尖刀一般刺在蔡新翰身上。可怕的威压和压迫力,宛若实质,重重地压着他,逼得他瑟瑟发抖,喘不上气来,几乎跪倒在地。
“那就开始自证,孤在一旁看着。”
穆湛沉声缓缓道,威严而冰冷。
这个声音,按理来说,对在场的卫宸等人应该是有点熟悉的,但上元节那夜穆湛说话很少,声音语气也比现在温柔很多,几乎就像是两个人。再加上圣上突然驾临的震撼,他们根本无暇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闻鸣玉上前一步,将自己当初写这篇策论的构思娓娓道来,姿态从容,处之泰然,这份沉着冷静,即便是于博士,都不禁有些佩服,更别说那一番解释,真的将那策论的Jing髓都道了出来,改善的地方也变得更好了,怎么也不可能是课上听了一次,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任何有脑子的人听了,都会忍不住觉得,这策论确实是他所写。
然后,到了蔡新翰。
若穆湛不在,他还能挣扎一番甚至有机会翻盘,但他现在已经被煞神一般的穆湛吓到了,更别说,那杀人一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蔡新翰连说话都不顺畅,穆湛盯着他,接连问了几个关于那篇策论的问题。他结结巴巴,完全答不上来。
如今谁盗用谁的策论,谁冤枉谁,一目了然。
但穆湛没有就此停下,仍旧冷声质问,最后蔡新翰脸色苍白,终于支撑不住,在极致的恐惧下崩溃了,“……对!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偷拿了他的策论占为己有!”
众学生低着头,心下骇然。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穆湛毫不留情说:“这般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