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添拿起枕头用力丢他。
丢完哭得更厉害。
“试试怎么了,试试又不会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接受不了啊!”
喊完了,他又摸索着找来另一个枕头,再次用力地往郑寻千身上砸。
枕头掉在地上,被郑寻千捡起来,拍干净,放回了床上。
然后他对景添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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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一切都不太顺利。
自暴自弃与委曲求全并不能带来幸福感,身体的疼痛却是确确实实,无法忽视。
郑寻千显得很烦躁,一直皱着眉,似乎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感到极为抵触,动作也因而有些粗鲁。
景添不想让郑寻千看见自己哭泣的面孔,更不想让郑寻千发现背后的文身。
一切只能用难堪来形容。
当郑寻千的手指触碰到他后腰的皮肤,他的情绪几乎是崩溃的。
他很后悔,从若干个小时前喝下第一口酒,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错的。
郑寻千问他,能不能拍张照片,他对郑寻千说,你去死吧。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末尾还打了一个嗝。
哭得太多,他的身体累了。
郑寻千安静了好一会儿,俯下身,轻柔地搂住了他。
“别哭了,”他对景添说,“好像是我在勉强你似的。”
景添一抽一抽的,想要说些什么,全被自己打断了。
郑寻千再次重复:“别哭了。”
他好像并未掌握更复杂高级的安抚方式,除了这三个字,说不出其他句子。
可那对景添却是有效的。
当景添从哭泣变为啜泣,郑寻千与他靠得更近了些,用嘴唇碰触了他的耳垂和面颊皮肤。
“别哭了。”他又一次说道。
从那一刻起,这一场荒诞的肢体交流终于染上些许温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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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景添一度感到幸福。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郑寻千的面孔,又用视线细细描绘郑寻千嘴唇的轮廓。昨夜,自己的皮肤曾与它那么亲密的接触过。
是郑寻千主动的。
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景添看了许久,小心地靠过去,闭上眼,把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了郑寻千的嘴唇上。
他们的鼻尖顶在一块儿,郑寻千因此微微动了动。
景添赶紧退回来,轻声地笑了起来。此刻的他是刚刚偷吃到了蜂蜜的熊崽,是浸在清澈深海中的舒展的海绵,是阳光下的向日葵。
是刚刚亲到了心上人嘴唇的傻子。
他暗暗问自己,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确实是。
当郑寻千醒来,一切美好的假象随之破碎。
郑寻千睁开眼,与他短暂地对视了几秒,视线很快从迷茫到清晰。之后,他非常刻意地转过头,轻轻地“啧”了一声。
他没有开口,景添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郑寻千后悔了。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傻子是真的。
“你不认账?”他问郑寻千。
郑寻千坐起后,转身重新看向他:“你不会是希望我负责任吧,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景添安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也坐起身来,小声说道:“哦,也是。我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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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安静地起床,洗漱,道别。
郑寻千始终沉着脸,不仅不开口,甚至不与他对视,仿佛心事重重。
景添忍着不适,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房门时,他还故作轻松地冲郑寻千挥了挥手。
他在心里想,就这样吧,反正自己眼光一向不好,总爱看上烂人,能怪得了谁。
这是一个不完美却完整的句号,从今天起,他若是再主动找郑寻千一次,就猪狗不如。
他或许应该向郑寻千表示感谢,谢他冷漠无情,把不屑写在脸上,还谢他让自己如此丢脸,自尊扫地彻底成为一个笑话。若非如此,他怎么能轻易斩断这团乱麻,告别这段错误的、单方面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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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他在笔记本上愤怒地写下了那两行字,然后把整个笔记本塞到了柜子最底下平日根本不会打开的铁皮盒里。
几个小时后,郑寻千与他的对话窗口居然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景添怀着诧异和些许难以自制的期待点开,愣住了。
郑寻千给他发了一个转账。
一百块钱。
数字不大不小,没有备注,意义不明,令人无比尴尬,进而展开糟糕的联想。
景添一时间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对自己的羞辱。
他没有收,迟疑了十多分钟,回了一个问号。
半个小时后,当他走在楼道里,收到了郑寻千发来的回复。
——房费,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