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岸的心彻底凉了,他手上的一壶酒应声而落,“哐当”一声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窗外轰的一声,烟雾迅速升起,江闻岸看到火舌在外头滋长。
他瞳孔一缩,反应过来了什么,当即想往外跑,可却已经来不及了,朱如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朱如人高马大,力气奇大无比,他根本挣脱不开。
也是在这个时候,江闻岸心中突然多了一个念头。
他不想挣脱了。
火势蔓延进来,浓烟缓缓侵入,江闻岸忍不住咳嗽起来。
很快就有人发现此处失火了,四周泼了油,泼水救火根本于事无补。
江闻岸看着大家手忙脚乱,心中却慢慢平静下来。
看到沈延,朱如眼中带上魔怔的红,终于放声狂笑起来。
“沈延,沈延你终于来了!”
“先生!”沈延坐在轮椅上,见到江闻岸的瞬间眼中震惊万分,对于朱如更添恨意。
他没想到自己一念之间的仁慈竟然让先生陷入如此境地,他当即想要起身。
江闻岸心中已有决绝意,他当即喊道:“不许进来!”
沈延以为先生是担心他的腿,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解释了,着急哄道:“好好好,我不进去,影尘!快进去救先生!”
“你也不许进来!”
江闻岸对着影尘喊着:“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够了!别在这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了!江闻岸,既然你不愿意为太子所用,那便也不能继续留在沈延身边。”
他的手臂箍得死死的,箍得江闻岸腿部发麻,根本动弹不得。
朱如再次看向沈延:“沈延,你不是爱慕他吗?那我就让他去死,死在你面前。”
哀莫大于心死,他就要让沈延身未亡而心已死,江闻岸是他的软肋。
沈延坐不住了,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不顾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江闻岸皱着眉头,想叫他不要再动了。
“影尘!”
影尘拉着不让他走。
沈延几近咆哮:“你敢拦我?放手!给我滚开!”
霍擎应声而来,见状也要冲进去解决江闻岸,同样被他制止。
“别进来!霍擎!”江闻岸将匕首放在自己颈边,门外的人止住了脚步。
江闻岸吸入了烟雾,嗓子有点疼,“霍擎,算我求你,帮我拦着他。”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你说过的话,想必你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
太子已经不中用了,霍擎是个识时务的人,看得出来谁才能够担当大任。
霍擎实力强大,有他在身后,延延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够顺利完成。
江闻岸很放心。
他微笑着:“交给你了。”
沈延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与身边两个拦着他的人对抗,拳打脚踢之间伤口彻底被扯开了,血污沾shi了一片衣摆。
当是时,靳言闯入里头。
他看向身后即将蔓延过来的火焰,言简意赅询问江闻岸:“决定了?”
江闻岸早就不敢看沈延了,也强迫着不去听耳边不断传来的崩溃咆哮声和打斗声,灼热感近在咫尺,片刻后,他终于呆滞地点了点头。
靳言低头,忽然抢过他手中的木匣子,用力一抛,木匣子落在沈延面前,破开了。
沈延这才消停了一会儿,入目只见很多很多的信,还有一张画像,折叠着只露出小半张脸,分明是他的眼睛。
先生喜欢画他的小像,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从前画的都是简易的小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Jing细的画,然而现下无从顾及。
江闻岸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是这一摔让他猛然想起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全身的血凉透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动地上承载着深厚情谊的轻飘飘的一纸画像,掀动被折叠的部分,终于露出全貌。
看到女子的朱钗时,沈延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迅速抬起眼睛看向江闻岸,不去管其他东西,“先生,你先出来好不好?我求求你,先让我带你出来啊!”
江闻岸回过神来,心中越是苍凉,表面上就越发冷静镇定。
他不看沈延,只看影尘:“捡起来,给他看。”
沈延终于还是被迫看清了那张画像,也彻底看清了画像上的小字。
“念汝成疾,惟愿拥暖玉入怀。”
余下还有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一字一句,极尽露骨,最后的落款是江闻岸。
笔迹,分明像极了先生的。
可江闻岸对照着“江闻岸”写过的文字有意苦练多年,如何不像?
“哈哈哈哈!”朱如仰天长笑:“沈延,我早就告诉过你这间屋子里面有秘密,可你仍然不信,既无法动摇,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摧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