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惊恐至极,脱口而出:“抓住小凡!定是他在捣鬼!”
王缜登时暴怒,嘶吼道:“又是那个贱人!”一抬手将近旁台面上的物件扫到地上,“本王定要亲手掐死了他!”
“哥哥息怒啊!”王贵妃焦急万分,“哥哥先不要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先保住百里斩的命,为的是救妹妹的命啊!”
王缜仰首一阵苦笑,颤声道:“你放心,本王已然下令,定要生擒了百里斩!”
王贵妃智慧有限的脑子,又是在攸关性命的当头,听了此话便只知放松欣慰,全然不想为何王缜会在她来求救命之前,便“已然下令”了。
王缜命人将王贵妃遣送回长泰宫,因王贵妃瘟毒在身,为避免殃及他人,特命将长泰宫隔绝开来,并命太医院严防戒备,绝不能令瘟毒蔓延。
又咬牙切齿下了狠令:“将小凡那贱奴儿抓来,穿了他的琵琶骨,再押下水牢!”
***
此时的小凡全然不知大难临头,王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并一名禁卫军已携“穿宫牌”而来,小凡忙领着去了关押白朗的屋子。
白朗的意识昏昏沉沉,直到禁卫军将他身上封xue的银针取了多半,他才自疼痛中惊醒。
恍惚看向小凡,只见他焦急说道:“白朗,快跟我走!”
白朗已是仅剩了一口气撑在腔子里,此刻便只能任人摆布,听闻小凡的话,也是良久省不过神。
直到被小凡半扶半抱着出了屋子,临潭潜行,听到黑夜里有如暗涌的水声潺潺,他的灵台忽而清明,凭空说道:“我要坤华!”
小凡一怔,脚步不由得缓了,只见白朗空洞的双眼紧紧盯着黑夜里幽幽的潭水,似失亲的幼兽般啼哭:
“坤华……他在那里呢……快、快来,来我这里……随我走……”
小凡掩面,不忍看白朗流泪,唏嘘片刻后便狠下心来,命身后禁卫军帮扶,生生地将失魂落魄的白朗架出了凝月轩。
白朗以为,坤华当真沉入了潭底,实则小凡早已将坤华做了安置。
一位终老于宫中的嬷嬷恰在这夜收殓,载着她尸身的棺材被安放在一架准备出宫的牛车上。
谁也无从察觉,那口棺材里,还躺着个已入“南柯梦”的少年。
当小凡自载着白朗的马车上跳下,向皇宫南面的“乾门”守卫出示“穿宫牌”之时,那架似要散架的牛车,正自皇宫西南的“巽门”辘辘而出。
***
这一夜风生水起。
小凡赶着马车带白朗奔逃的时候,江岸孤鸿岭上已杀成一片血雨腥风。
蒙斩二人所率的一千余众与两万神扈大军血拼,虽有地势之利和哀兵士气,却也终是寡不敌众。
寅时三刻,神扈军已冲破蒙千寒所设的最后一道防线,万余丘八提刀苛枪地鱼贯涌入山坳,眼看便是一场rou.搏死战。
蒙千寒身负重伤,体力不支,却第一个跃出防垒,洪屠刀大展神威。
百里斩在他身后紧紧跟随,斩云剑行云流水,剑影似幽灵般杀人于无形。
混战之中,神扈领兵为振士气大喝道:
“众将士听命,山坳里这些个逆贼已是强弩之末,只当他们是俎上鱼rou任砍任剁便可,然则兄弟们也须得把眼睛睁大点儿,唯要生擒了百里斩那妖孽!”
此言一出,蒙斩二人双双怔住,相互对看了一眼。
一个神扈小卒粗声道:“刀剑不长眼,俺们也不认得百里斩何许人啊!”
“那妖孽好认得很呐!”神扈将军将下巴向上一抬,一本正经道,“长得最俊的那个便是了!”
一句话竟令生死关头的兵众们大笑起来,蒙千寒也不禁宠溺地笑看百里斩。
而百里斩一时有些慌乱,忙板起脸来,假作怒意道:“说什么轻佻话儿?咱们这儿打仗呢!”
如此娇嗔,竟是再度引起一阵狂笑。
百里斩已然羞愤失语,冲着近旁敌军大挥大砍,蒙千寒最知他脾性,细细观来,果然见他嘴角僵硬,努力绷紧了那一抹上翘的幅度,蒙千寒心情大好,慨然道:“阿斩,他们不敢伤你,那便再好不过,我蒙千寒便再无忧挂了!”
气沉丹田,蒙千寒握紧洪屠刀,向山下疾冲而去。
百里斩惊愕,骂了一句“死鬼”,便提剑紧跟上去,一路上快剑结果了挡路的敌军,百忙之中还麻利地自怀中取出篦子理了理头发。
蒙千寒砍倒了几人,见百里斩追上来,便移身过去,背靠着他,疾语道:“师弟,他们定是得了王缜的旨令,虽不杀你却是要生擒了你,你还不趁我尚能招架,快些逃了啊!”
百里斩将近旁敌军一剑封喉,嗔道:“去你娘的!说过多少次了,一失两命!”
蒙千寒扭断了一个小卒的脖子,回道:“没那回事!我已在寒冰洞里给你留了一池的血,够你解‘歃血盟’的!”
百里斩欺近蒙千寒,扼住他衣领:“去你娘的!别跟我这儿耍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