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尘刚醒,全身胀痛乏力,他怔怔看着床边的慕容城度,说不出话来,苍白的脸上也毫无波澜,只呈现一触就会碎裂成无数片的脆弱。
自己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吗?
楚离尘不愿喝药,他闭上眼苦笑一声,直接扭过了头去,定定道:“我不要待在这儿,放我走。”
慕容城度伸出修长的手指挑去楚离尘眼角下的两颗晶莹泪珠,他静静看着床上人儿发呆的神情,叹气:“天权已经是本王的了,尘儿还想去哪里?”
楚离尘回过头,痴痴望着华丽的床顶,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里,喃喃道:“天权虽大,总有一处你看不见的地方,王爷…君上如今也得偿所愿地坐上了王位,还想我怎么样呢?”
慕容城度捏着掌心中冰冷的手,心像是被挖穿了似的,痛得窒息,“想让你一直陪在本王身边,想看你再对本王发自内心的笑,想你再给本王一个机会,好好补偿你....”
楚离尘闻言,顿时心如刀割,再经历一遍等同于过去那般,镜花水月的美好?
对于现在的楚离尘而言,继续留在慕容城度身边,只是意味着换了一个更大的,供慕容城度玩弄他的囚笼罢了。
“不可能,你从头到尾就只会骗我。”
楚离尘紧闭上双眸,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男人眼中流露出的难过和期许,曾经的男人是多么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假的。
楚离尘差点忘了,这个男人,一向最擅长说甜言蜜语了。
“我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了,君上为何还不肯放我走?难道说,是真的想在我口中问出楚家的秘密才罢休吗?”
慕容城度胸膛起伏,邪气的桃花眼中再没有以往的半点桀骜,“本王所言句句真心,为何就不能再相信本王一次?”
慕容城度费力压抑住内心狂戾的怒气,他事先曾告诫过自己多次要冷静,他生怕自己举止疯魔时,会不小心再次伤了楚离尘。
“别再骗我了!我不想看见你!不想,明白吗?”楚离尘情绪激动的大吼起来,直到扯动了伤口,才长嘶了一声镇定下来,喘了许久,在宫女们惊讶的视线中,就听见一个声音泫然欲泣地颤声道:“求你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尘儿...”慕容城度停在半空中的手紧握成拳,眉心深深拢成震惊和痛苦,“整个天权就你敢跟本王如此说话了。”
“你安心养伤,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
楚离尘半阖着美目,失魂落魄地看着慕容城度略微疲惫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极了。
他害怕慕容城度多待一刻,自己就会忍不住心软,他恨自己还是这般软弱无用,时至今日还忘不掉、恨不起这个男人。
......
天权六十八年七月初七,慕容城度登基称王,从此,天权再没有一人之下的摄政王,只有万人之上的天权王。
昔日的慕容城度在各国心目中早是危险人物,现在力排众议登上王位,天权有如此手段的国主,无疑令其它几国夜不能寐。
兵士威武,官道崭新。天权的秋日,快要来临了。
......
都城,滕贺楼。
狄青一袭黑衣,负手举步,他缓缓踏过盘旋而上的木梯,登上滕贺楼的最顶端后,恭谨地止步。
明明热浪扑面,狄青却只觉一阵阵凉意从脚底涌上。
“属下狄青,拜见君上。”狄青从容撩起衣摆,对着眼前宽阔的背影跪地行了个大礼,这几年他虽持才自傲,却一直严守君臣之礼。
过了好一会儿,狄青才听见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狄青,到本王身边来。”
狄青应下一声,站起来,走到慕容城度高大雄壮的身躯后,尽管奉了王命,但仍不肯和慕容城度并肩而立。
慕容城度也不勉强,自顾自地说道:“你看,如今天权,终于真正踩在本王脚下了。”
慕容城度背对着狄青站在高台边缘,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数尺高空的劲风吹动男人头顶的金冠碎链,吹得龙袍衣袂飞扬,让狄青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与慕容城度俯瞰天权山河时的情景。
“是,加上今日足足六年。”狄青一向心冷如铁,此刻亦不禁生出感慨,微叹一声。
“见此情形,你可有想到了什么?”慕容城度听见他的叹息,并没有转过头,他目视着远处,淡淡发问。
狄青顺着慕容城度的视线一同眺望,“属下此刻只有感叹,君上果真天命不凡,明明行事待人皆与旁人与众不同,最后却总能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一切。”
慕容城度听闻狄青的话,不由沉yin了片刻,他沉声反问道:“你如今当真认为,本王以前做得所有事都是对的吗?那你可曾知道本王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狄青略一犹豫,咬牙道:“属下愚钝,请君上示下。”
“本王以前时常在想,为何父王宁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