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比起其他男人更加女人的男人。
作为丈夫,他的身量和通常女性一般高,比起一般男性高很多,并没有那些少年们的纤细感,也没有青年的俊朗,他只是普通平凡,每日菜市场、小区、超市三点一线的家庭主夫。不平凡的只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比他小六岁,正是事业意气风发的阶段,是商业圈里左右逢源的新贵,他刚刚嫁给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本科生毕业的小人物,那时候却一口一个爱啊喜欢啊,他记得女人曾经对他说:“我要是将来有钱,我就买个大房子,把良哥装进去,让你做有钱人的阔老爷。”他那时候哂笑,他当年本科毕业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很多梦想,到最后他只是公司里的小职员,不上不下的学历让他尴尬万分,虽然已经有了几年的资历,但是他依旧会做着一些打杂的活,他没办法拒绝别人,他不愿意让别人讨厌他,或者是没那么容易说“不”。
于是在有一天,妻子对他说:“良哥,你给我做家庭主夫好不好啊?”他回答了好,但是心里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变成了彻彻底底依附妻子的男人,成了那些人们眼中不如嫁得好的典范。
“叮——”
他忽然被手机铃声从回忆里惊醒,他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窗帘透出外面的光,照亮了床铺,他竟然回忆了这么久,他掀起被子翻身慌张地接了电话,听见电话里是妻子略有些不耐的声音:“阿良,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他支支吾吾了两下,烦恼地揉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平头的触感让他自己都感觉扎手,他决定撒一个谎:“睡过头了,刚刚才起。”
“是吗?”妻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阿良睡懒觉可真难得……”他穿上拖鞋坐了起来,拉开窗帘,阳光过于刺眼,他伸手遮挡了一下眼睛,然后回答:“可能是昨晚睡得晚了。”
妻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两句:“是了……你昨晚在看球赛。”
两人之间突然没了话说,他只觉得这样的氛围尴尬,然后听见了妻子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妻子打破了沉默,冷淡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阿良,我要出差了,帮我把书房里桌子上的文件袋收拾一下装进一个皮包里,我明天早上就要带着走。”他连忙回应:“嗯……嗯,我知道了。”
“别的没有什么了,我有些忙,先挂了。”
“等下!”他急急忙忙想要多听一会儿妻子的声音,但是说了这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还有什么事情?”妻子变得有些烦躁,他听得出来,他只好说:“清苑……注意身体。”
妻子“嗯”了一声,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床上。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没什么话说了。
徐清苑放下丈夫的电话叹了口气。
她对婚姻感到厌烦了。
她靠在椅背上仰过头去,喝了一口咖啡,晃了晃头,缓解了困倦。
结婚四年,他们好像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后从未像恋爱时那般甜蜜。她曾经记得刚刚结婚的时候,度完蜜月时他同意自己在家为她做家庭主夫,她像疯掉了一样开心,她一直渴望着起床的时候能够看见男人宽厚的背影绑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回家的时候家里亮着灯煮好饭等着他,晚上两人能够相拥而眠。那时候她总有很多Jing力,她喜欢磨着孟良在床上横冲直撞,她想孟良是痛的吧,但是她忍不住,这人不懂得拒绝,宽厚沉默,忍不住欺负他,让他流眼泪。
但是蜜月之后她便急匆匆地投入了工作之中,越来越少回家,她变得经常出差,看到越来越宽广的世界,她曾经最爱的是回了家之后和孟良分享自己的每一次出差的见闻,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孟良用着迷茫的眼神开始听她诉说,她逐渐意识到,孟良和自己已经逐渐不一样了。
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而徐清苑也因为工作越来越忙而更少回家。
孟良逐渐沉默了起来。
徐清苑也很难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或许当初不应该让孟良放弃工作,但是她更不愿意放弃一个在家里等她的人。
换个念头想,就算孟良继续工作,他们也会逐渐走在不一样的世界。孟良没什么能耐,保守而克制,他很难在职场上做出什么成就。
徐清苑还没继续往下想,就收到了张欣雅的电话,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摁了一下免提,勉强提了个笑容:“张总。”
张欣雅的声音被电子化后显得有些尖利:“小徐,今晚和顶峰药业的饭局你来一下,通知小刘和阿琳也一起过来,时间同他们说好,早半个钟到吧。”徐清苑应了下来,然后和张欣雅聊起了饭局的安排,暂时把那些和婚姻有关的思绪压了下去。
徐清苑稍微化了个妆,她本来就好看,化妆不过是锦上添花,她裹紧风衣在寒风中走向自己的车,抬头给了刘畅和李琳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坐上车,张欣雅的车在前面,车里是顶峰药业的人,徐清苑不晓得他们在聊些什么,反正到了饭局上都会知道的,她稍微有点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