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今天没有赖床。
他头一回参加这样的盛会,虽然自己的待遇比不上二爷身边的其他奴宠,仍然满怀憧憬地等待今日的到来。二爷出手向来阔绰,寿辰这样的日子打赏不会少,更别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了。
二爷的有些朋友因故来不了,会提前把贺礼送来,陈魏清点入库的时候翡翠在旁边快乐地围观,在心里预定了好些玩意儿——魏哥说了,过两天清点完就偷偷借给他几样拿去玩。
翡翠翻出来自己最昂贵好看的那身衣服,对着镜子搭配了半天,溜溜达达往宴会厅过去,想要找陈魏。二爷的生日礼物他看得有点腻了,自己的那份还没到手里呢!陈魏答应给他起一个新名字,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回响,翡翠等得都有点委屈了。
他来得早,宴会厅里仆人来回穿梭,还在进行最后的布置。翡翠没看到陈魏,倒是发现宴会厅空出一片地方,摆上了一架三角钢琴。翡翠有些好奇,走过去伸手戳着琴键玩,经过的仆人连忙阻止了他:“翡翠少爷!这可使不得!”
翡翠偏要使得,他又戳了几下,仆人看得心惊胆战,小声解释道:“陈管家说了,这架钢琴是风少爷送给二爷的,嘱咐几遍要我们小心。”
听到风绝的名号,翡翠立刻收回了手。他心有戚戚地离钢琴远一点,嘴硬道:“这么名贵的东西,干嘛搬出来放在大厅啊,不怕被弄坏吗?”
仆人随口应付着他:“开场据说会有二爷的朋友献曲。”
翡翠正要继续打听下去,听见一个讨人厌的声音笑嘻嘻地在近旁响起:“哟!这不是小翡翠吗。”
翡翠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条手臂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白总,”翡翠对他天然抱有偏见,挣扎着躲开,“快放开我沉死了!”
白秋恒不跟小孩计较,他是识货的人,一眼认出三角钢琴的来历:“看着像是琥珀木树瘤,啧,我记得lun敦那场拍卖会拍出来上千万了吧。”他气度不凡,又跟二爷的奴宠这么熟稔,仆人一时没敢拦他,白秋恒笑yinyin地伸出手,在琴键上飞快地滑了一把。
琴声低沉动人,十分悦耳。白秋恒微微挑眉,心里不知怎么觉得不太对劲。没等他再上去感受这架身价千万的收藏品,凛冽的杀气自身后袭来。白秋恒对这样的情绪十分敏感,他笑容愉快,转身打招呼:“风二少,好久不见啊。”
风绝今天没有再穿那身丧服似的黑风衣,不过气势仍然骇人,他冷冷看着白秋恒,略总算还记得他是谁,不怎么恭敬地叫了一声“舅老爷”。
白秋恒原来不爱听这个称呼,总觉得把自己给叫老了,然而听风绝这么不情不愿地喊,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愉悦感。
“我那大外甥看起来对你还是很上心啊。”白秋恒扶着钢琴,笑得意味深长。
风绝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那晚他察觉到周轩话里意有所指,逼问着周影帝说出话中深意。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二爷放在心上的那个人竟然是白秋恒,可看周轩的神色不像是说谎。
他为了讨好二爷,各式各样的东西都送过,然而二爷似乎都没什么表示,只有这一架钢琴,被他收藏在音乐厅。风绝当时有多欣喜,如今就感到有多讽刺。他万分珍惜捧上去的心意,竟然成为了二爷感念他人的道具——风绝想清楚的那一瞬间,手脚皆是冰凉。早上来到宴会厅又蓦然看到白秋恒把玩他赠与二爷的钢琴,风绝怎么可能还压得住火气,冷笑道:“您这个长辈做得可真是够格。”
白秋恒在情场驰骋多年,风绝话里暗指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风绝要摆出姿态,白秋恒又有什么好怕的,当即微笑起来:“男人自控能力差是自己的问题,跟长辈可没有关系。”
风绝眸色愈深,他微微倾身,在白秋恒耳边压低了声音:“老夫人知道是亲弟弟勾引她的儿子吗?”
“二少,”白秋恒柔声说道,“告状可不是个好习惯。没了哥哥就到处找别人吃nai,害不害臊呀。”
风绝听到他提起风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翡翠离得近,他刚开始以为这两个人只是闲聊,万万没想到进展如此激烈,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溜号这件手段都给忘记了。
“奉劝你管束好自己,你跟二爷的旧情既然已经过去,就少抱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今后少在——”风绝Yin恻恻地说道。
白秋恒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悠闲模样,笑yinyin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轻轻抚摸着那架钢琴,说出的话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你有没有想过,我跟那位姓观的小美人,在他眼里其实也只是代替白月光的白饭粒呢?”
“风二少,你倒是替我来算一算,掸掉多少颗像我这样的白饭粒,陈寰宇心里才排得上你?或者说,永远也轮不到你。”
白秋恒看着眼前怔愣失语的青年,嘴角笑容愈发恶劣。“他是不是从来没让你碰过这架钢琴?”他凑近风绝,语调柔和,吐出的话语却充满恶意,“我跟他可是在上面做过爱呢。”
“风少爷!”仆人惊慌失色,上前拦住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