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挂,只是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都不会宁静。
观伯不是没见过权贵财阀们玩弄人的手段,只是主角是自己的子侄,无论如何也无法淡然处之。他在铺了塑料膜的沙发上坐立不安,两个当事人却泰然自若,厉修跪在观弥面前,用舌头舔舐瓷盘内的牛nai,毫不避讳他的旁观。
“继续说吧,”观弥笑yinyin地看着他,“我还没听到你的解释呢。”
观伯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干干地咳嗽两声:“都是齐家的蠢货……”
齐家送到二爷面前的嫡子今早上被打回去明阙那里后,齐家立刻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地找到了观伯。按照他们计划的那样,本应该是陈魏与他们里应外合,用收集的把柄把明阙拉下来,顺理成章捧着已被他们掌控的陈魏上去,接下来再往二爷身边安排人,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陈魏却偏不如他们所愿。
齐家连嫡子都送了上去,却没有落到好上,只能找到观家再作商议。风凛留下的东西不少,明阙一定不会放过吃下它的机会,趁他无暇他顾的时候联合其他家族动手,能彻底打压住明阙。
观弥忽的伸手扶住额头,幽幽的叹口气。
观伯停下叙述,不知道他要作什么妖。
“我真的很讨厌跟你这种人交往,”观弥说,“要人替你卖命,却还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
观伯心下一悸,立刻反问:“你什么意思?”
“大伯,我真心劝你少喝一点酒,说话颠三倒四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破绽的。”观弥诚恳地说。
观伯怒道:“谁他妈是你大伯!”
“小修的就是我的,”他恬不知耻地说,“你看你关注点都错了。”
“你对齐家许诺的是陈魏上位之后,提携家族内的子侄,可陈二如果死了,他没有子嗣,陈家格局变动,陈魏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大活人,怎么就能确保你的承诺能够兑现——你别告诉我是靠签合同盖公章。”
“大伯,我可没小修那么好骗,”观弥笑着说,“你知道就在上个月,我差点死掉么?”
被他点名的中年人一脸错愕,完全没想到观弥这样的人也会吃亏。
“陈魏这个人,我都想夸他一句果断,”观弥靠在沙发上,“我只不过试探了一下,立刻就回敬过来,一点亏都不肯吃呀。”那天与陈二的答谢宴,他有意把时间和位置交给陈魏来选,果不其然,他得到一个“惊喜”。
“你是不是暴露了?”观伯面色Yin沉,他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吧。”观弥漫不经心,没等观伯发火,他继续说下去。
“你对齐家隐瞒了陈魏的真正身份,或许该说——你们,”观弥伸手抹去厉修嘴角边沾上的nai渍,任由他仰起头亲吻自己的指尖,“我一直都很好奇,观家怎么突然牵头设局做文章,齐家的参与让我想明白了。”
“他肯把嫡子送过去,必然是对你们的计划很信服,陈魏算一张王牌,可不在合适的时候打出去,也只是废纸而已——何况你们根本没对齐家提过,拉他进来,只是横在明阙和陈魏之间的烟雾弹。那么,是谁让齐家觉得搞掉陈二面前的红人十拿九稳?要求小修对明阙和陈二下手……我猜这个决定是‘他’下的,观家要有这样的胆识,也不至于缩头乌gui当了那么多年。”
“你怎么知道的……”观伯哗然起身,表情Yin鸷至极。
“看来我猜对了?”观弥坐在沙发上与他对视,脸上仍然带着轻快的笑意,“那我再猜一次,背后主事的,是明家人。”
他看着观伯的脸色,无辜地摊开手:“bingo,又中了。”
观伯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铁青着脸坐回去,等同于默认观弥的说法。“观修!”他忽然死死盯住垂头不言的青年,“你——”
“小修,”观弥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回屋里去。”
厉修却没有动,他抬起头,木然冷硬的双眸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哀求。
“想想我们一族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观伯厉声道,“只因为前人犯的错,连累我们只能给人为奴为婢!你忘了你姐姐怎么——”
“我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遍。”观弥用手指摩挲厉修的脸颊,声音很轻,每个字却重逾千钧。
观伯还想再说什么,在观弥抬头瞥他一眼后,下意识闭上了嘴。厉修本能地在长辈和他之间选择了观弥,他从观弥脚下站起身,迟疑着拉开储藏室的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你不是想要除掉陈二和明阙吗?”观弥说,“我来做。事情结束之后,再被我发现一回你们偷偷找人接触小修……”
他手指轻飘飘地卷着自己铂金的发丝玩,眼神却透出慑人的寒意。
“观修只要活着一天,身上就流着观家的血,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算什么东西。”观伯冷笑。
观弥微笑起来,似乎很认可他说的话。美人撩起垂在耳边的发丝,简单的动作也极具风情,这样颇有观赏性的画面,却令观伯从骨缝间感到Yin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