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永全寺里只有钟公公是他的人,他总不会蠢到让钟公公跟踪自己。
走到半途,远远看见漠竹双手环胸靠在石樽上等他。
他朝何垂衣身后看了看,呛声道:“狗皇帝没跟着你?”
何垂衣道:“没有。”
“正好,走吧。”
到了山脚,漠竹从一旁的树林里牵出两匹马来。
“此地离雪竹镇不远,但来往的人也不少,京城和罗州城的百姓已经将你的相貌特征画出来了,”他从马背取下一顶帷帽,朝何垂衣努努嘴,“特别是你的辫子,最好藏起来。”
何垂衣点头接过,将长辫饶在发冠上,戴上了帷帽。
他拽起缰绳,想翻身上马,手背冷不防地被一颗不知从何处扔来的小石子撞了一下。
何垂衣无关痛痒地收回手,奈何皮肤太白,手背上顿时多了一道青红的痕迹。
他微抬头,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刚想将手垂下来,漠竹就一个健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揉了一下,浑身气压越来越低。
何垂衣不想节外生枝,想将手抽回来:“没事。”
漠竹死抓着不撒手,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心疼地往红印子上吹了口气,“不疼吗?”
说实话,疼倒是不疼,就是看上去很吓人。
“不疼。”
“不疼你动一下!”
何垂衣动一下手背,立刻传来一阵僵疼,只好讪笑道:“打着筋了。”
漠竹板着脸瞪他一眼,轻轻揉着何垂衣的手背,转头冲树林里吼道:“漠小阡,你给我滚出来!”
树林传来一声冷哼,仍然不见人影。
漠竹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安抚道:“等着,我给你报仇。”
“……”
漠竹顺手从脚边捻起一颗石子,二话不说朝树林里扔去,只听一声痛呼,紧接着一道重物坠地声响起。
“哎哟!”
一道黑色身影从树上滚了下来,身影揉着腰抬起头,一张稚嫩英气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大哥!”漠小阡气急败坏地喊道。
漠竹瞪他一眼,边揉着何垂衣的手,边对他道:“谁让你扔小石子撞他。”
“就撞一下,又不疼!谁让他牵我马!”漠小阡年龄约莫双八,举手投足见显然还稚气未脱。
他恶狠狠地瞪了何垂衣一眼,低头嘟囔道:“还有沧海笛!可是我和弟兄们花了大把Jing力找到的!”
“我撞你一下,你不疼?你看,都紫了。”漠竹没好气地说。
何垂衣反手按住漠竹的肩膀,转身对漠小阡抱了抱拳头,温笑道:“小兄弟,对不住,是我不该动你的马。”
漠小阡起初坐在树上,压根没看清何垂衣的脸,这会儿看清了,倒有些不可思议。
“大哥,你……”他顿时没了火气,用手指着何垂衣,欲言又止。
漠竹将他的手掰开,“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我怎么?”
漠小阡顾不得生气,吞咽了一口唾沫,道:“你眼光终于正常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话,何垂衣噗嗤一声笑了。
漠竹回头瞪他一眼,用手勾住漠小阡的脖子,磨牙道:“我的眼光哪回不正常了?”
漠小阡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说:“您老正常过?就不说其他的,朔儿他娘,那长相还用我说?您老心里没点数?您老是怎么把人逼得不敢回家?”
“你别胡说八道!”漠竹心虚地往后瞥了一眼,“那是我年少不懂事。”
“我呸!您老别装嫩,不就年前发生的事儿。”漠小阡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
何垂衣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对两人拱了拱手,道:“我们先启程吧。”
漠小阡冷哼一声,牵起缰绳翻身上马,“咱俩的账还没算呢。”
“日后再算。”何垂衣笑道。
漠竹一掌拍在马背上,“有什么账找我算。”
“哼。”
漠竹翻上另一匹马,朝何垂衣伸出一只手,“上来。”
走在前面的漠小阡鄙夷地瘪了瘪嘴,心想难怪大哥死活不让牵三匹马来,他事先还觉得奇怪,原来是想乘机占便宜!
大哥的热情来得快走得也快,漠小阡倒想看看,这回大哥能坚持多久。
进了雪竹镇,两匹白马并排而走。
何垂衣身形单薄,被漠竹抱在怀里存在感不强,更没人刻意往怀里看。
漠小阡一进雪竹镇就一惊一乍,换了不少漠竹的白眼。
“大哥,你看那姑娘!”漠小阡激动地喊道。
漠竹懒得看他,摇了摇头没搭腔。
“大哥!没骗你,这回绝对合你胃口!不信你看!”
他往人群中一指,漠竹百无聊赖地将眼神投过去,呼吸立即一紧,“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