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竹将头转回去,“我的伤……没有大碍。”
“那就好。”
“你受伤了不要瞒着我,我收了你的保护费,并且不打算还给你,所以我会保护你,明白吗?”漠竹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是某种宣誓,正忐忑不安地等待何垂衣的回答。
在我没将保护费还给你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明白吗?
他想表达的意思,何垂衣瞬间便懂了。
一条暖流从心间淌过,忽然让何垂衣鼻尖泛酸,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
漠竹翻出窗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浴室中。
何垂衣现在迫切地想和武帝划清界限。
之后数日,漠竹都不曾出现过。
武帝就像那件事不曾发生过,时常黏在何垂衣身边,等腿脚方便些,就缠着何垂衣去山上游春。
他好像对一些常见的事很新奇,经常缠着何垂衣问东问西,何垂衣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很多事都略知一二,当然不会吝啬回答武帝。
那条山路杂草丛生,武帝换下一贯的紫金衮服,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墨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用一根发带缠住,随着他迈开的步子,墨发也跟着摇晃起来,无故地增添了几分潇洒肆意的感觉。
前不久下了一场春雨,路面有些打滑,武帝踩在一处干草上,朝何垂衣伸出一只手,笑道:“路滑,别摔着。”
何垂衣闷头跟着他,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来。
一张意气风发的笑脸毫无防备地撞入视线,或许是不曾见过武帝这本张扬的笑容,何垂衣看着一时没有反应。
到这时,何垂衣才仔细地打量起他来。
龙眉横飞入鬓,深邃的杏眸没有女子的娇弱,反倒增添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微微弯起,倒有些温柔敦厚。
这根本不像何垂衣以往见过的武帝,穿上衮服和脱下衮服的他,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何垂衣的脑海空白了一瞬,直到武帝再次开口:“垂衣?”
“嗯?”何垂衣默默地回应。
“愣着做什么,过来。”
随着他的“诱哄”,何垂衣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过去,武帝一把拉住,将他拽了过来。
走过那段路,武帝便将手松开。
何垂衣沉默地跟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问道:“皇帝,你多少岁了?”
武帝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也没忘回答:“二十有六。”
“登基几年了?”
“十二年。”
“除了京城,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武帝皱了皱眉头,“三年前去嵇南找你,路过了不少地方。”
何垂衣震惊地睁大眸子,“你就去过一次?”
武帝解释道:“幼年时晋朝不太平,我身为太子,吃的食物、用的纸墨都需要层层把关才能送到手里,那时候出宫都要被几百个人跟着,更别说离开京城。登基之后,晋朝正处动荡之中,皇叔欺我年幼,协同他人谋反,虽然丞相助我保住皇位,但我并不轻松,就更加没有机会离开皇宫了。”
何垂衣不由道:“正因为你没有自由,就想剥夺我的自由?”
“是。”武帝挑唇一笑。
何垂衣没再吭声,武帝便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何垂衣道:“你当皇帝的时候像个疯子,做了几天平常人,感觉有了人情味。”
武帝不禁失笑:“你喜欢我这么穿?”
“说不上喜欢。”
“那就是不讨厌?”
“不算讨厌。”
“你打算何时回皇宫?”何垂衣问道。
“你想何时回去?”
何垂衣脸色变了变,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称得上温馨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我不会和你回去。”
“那你好好想想。”武帝结束了这个话题,顺着常年无人踏足的山路向上走。
“我不用想,我不可能和你回去。”
武帝没应声,自顾自地往前走,仿佛听不到一般。
“皇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武帝的身形僵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背对着何垂衣,许久没了动静。
久到何垂衣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却开口了:“你那根笛子旧了。”
“你……”
“明日我带你下山换一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虽然渣皇渣,但他也是我的儿子,我……有点点心疼他呜呜呜
他还在企图挽回捶捶,但已经挽回不了啊
他继续纠缠,只会害人害己
呜呜呜
第33章 沧海一粟
何垂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
这几日, 武帝一直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