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神帝东皇之名降下法旨:今日起,凡九垓八埏生灵,皆处天雷轰顶,魂飞魄散之刑法。天道有误,欲噬其主,即日起,废除天道法则。”
“废帝之令谁听?”沐歌身后那人冷笑,刹那间,秽气冲天而起,一个巨大的,手掌一样的东西横亘九天。
这是言灵的力量。
当头顶紫电轰隆着庞大的身躯,准备再次降下神罚时,言灵横空出世,致使天顶紫雷欲降不降,只能轰鸣。
这一刻,无数尚未死去的生灵抬头仰望。
安平市外,帝都而来的一群人默然无语,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却发现都无发打破东皇定下的结界。
只能蹲守在外。
唯有天道能与天道抗衡。
创造天道之人,自然也就只有能改造天道之人对付。
陆压依旧被关押在帝都的阵法里,这种时刻,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他出来的,作为东皇的幺儿,作为第一代神帝最疼爱的孩子,谁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不会反水?
将整个九垓八埏的安慰交付在一个不人不鬼,超出六道的僵尸身上已经是下策了,更何况陆压这个定时炸弹。
哪怕千万年间他表现得再怎么良好,也不会让自身力量不如他的其他生灵放心。
他的存在即是原罪。
谁让他是东皇的儿子呢?
谁让人间不得不需要一个太阳呢?若非如此,若非如此啊!
“若是他知道,自己所守护的其他种族,一直恨不得他们去死,甚至除之而后快,你说,他会后悔吗?”
沈钰竹站在所有人的最后方,他身侧,是默然无语的茶楼老板。
“我能理解他,但我永远做不到他这种程度,”沈钰竹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人类拜神,拜佛,总是奢求能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然而,若是有当一日,神佛真的出现在身边,并显示了自己强大的力量时,又会怎样呢?”
老板转头,“会怎样?”
“会被忌惮啊,无法掌握,动辄毁天灭地的神祇,与妖魔何异,”他重新戴上眼镜,浅笑道,“人啊,总是在崇拜着力量的同时,又忌惮着力量——太过强大,便只能活在传说里。”
“所以?”老板闭眼。
“或者等那人与他的猫杀了曾经的神帝,或者等神帝杀了那人与猫,”沈钰竹温柔一笑,“陆压还在他们手里,所以,无论里面赢的是谁,他们都有把握——”
“不,”百谈打断他,“对曾经的犼神颛煦而言,陆压或许是兄弟,但如今,他的良心和善意,在分魂的时候便全都给了旱魃。而东皇……那是个疯子,况且,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曾经的神帝的能力了,这些杂鱼能有什么用。”
沈钰竹一愣,半晌,失笑道,“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相对于安平市外的严阵以待,市内,便要命多了。
沐歌不知道已经被炸断了多少次手脚,每次都在手足刚断时,便被颛煦留在身上的言灵逆转身体时间,使得身体回复成未曾受伤的时候。
然而还是会疼。
太多伤了,疼到大脑对疼这个感觉,甚至都产生了抗体的地步。
沐歌举着疼到颤抖的右手,身体不断开出金色花蕊,不知道被哪个人格掌控身体的犼神则在云端之下,与高坐在黑蕊凝成的王座上,单手支着下颚,一脸冷淡神祇对视着。
“为何你总不能理解我?”东皇皱眉,“你明明是我养大的,既然继承了我绝大部分能力,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忤逆。”
因为儿子像妈啊,沐歌心中暗暗翻白眼,而后便被原本与老父亲对视的叛逆儿子不轻不重敲了脑袋。
“干嘛呀?”沐歌疼得想反水。
“要么别乱想东西,要么藏好你的眼神,”男人活像要撕了他似的,严厉道:“集中Jing神,好好想想你在董家山继承的东西。”
沐歌委屈地翻了个不大的白眼,脑海中,金色书籍不断翻动,与此同时,无数金光自他身体各处溢出。
“帝俊……”王座的神帝冷冷注视着脚下挣扎的两人,“颛煦,你如今神魂不全,是准备以命相搏,为九垓八埏争一个未来么?”
沐歌身上的金光一顿,随即发出万丈光芒。
“你们的关系真奇怪,”他就像个与社会脱节,还活在封建社会的老人一般,漂亮的瞳孔中满是疑惑,“分明互相怨恨,却又不肯放任对方去死……颛煦,你继承了我的一切,便算作是我的孩子;而你身侧那人,继承的是帝俊的东西——那是企图杀死我的人,你应该杀了他,而非与他交互后背。”
你自己现在不都在被儿子杀吗?沐歌无语,怎么疯疯癫癫的。
他记得,白素说,当年帝俊偷袭东皇时,还是犼神带的路……
“养不熟的狗,形同废物,”东皇不耐,打了个响指,“父亲的陪玩时间结束,该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