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坐在往南京去的高铁上,列车匀速行驶,窗外的景色被割裂成画面然后又重新连成新的影片,他盯着看了一会,外面Yin嗖嗖的,没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出差的同事在旁边打呼噜,从前他也是这样一上车就要做梦,那会高中离家远,每天要在公交车上耗一个小时,别人都能聊天或者赶作业,而他偏偏站着就能睡着,车上的人被塞得仿佛煮熟的大豆,臃肿粘腻,他常常把妹妹圈在怀里,站在她身后,下巴随着惯性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后脑勺,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混着烂豆子的臭味,他也能被催眠。
邻座的小情侣应该是第一次回家见家长,两个人一边看综艺,一边讨论着下车要不要再买点水果,女孩声音轻柔,安抚着不安的对象。她一张清丽小脸,眉头微蹙,噘着嘴,嘴角却挂着些笑,游星不自觉看得久了,对方忽而瞥了自己一眼,愠色中透着轻蔑,只有这一眼。列车暂时停在曲江,过道狭窄,来回的乘客碰到同事,他猛地惊醒,伸了个懒腰,问游星:这是到哪了?
曲江。
哎?我记得你好像是这的人啊。
是啊,好久没回去了。
三过家门而不入?还是你逍遥,我妈每天催婚催得我头大,女人真是难搞。
游星摇头笑笑,列车又行驶起来,小情侣头靠在一起打盹,这么多年,他一直谨慎地过日子,抓紧眼前,就怕回忆打扰,可是记忆就像炉子上吵闹的沸水,不装入水壶,再怎么使劲把盖子压下去也无用,只能等着它熬干,游星苦熬了这么多年,被溢出的水烫得皮开rou绽,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壶。
手机显示女朋友打来电话,游星点了接听,窗外曲江站携带时间飞速后退。
寒假来临,室友先后离家,寝室现在就剩游月一人还在收拾行李,四周静悄悄的,她的眼泪打在行李箱内的尼龙布上,这一滴还未全被吸进去,下一颗又砸上去,渐渐晕开深深一片。游月蹲在地上哭,任凭眼泪糊住眼睛,也不用手擦,抽得狠了,头突然一昏摔在地板上,坐骨碰上地板,瓷砖冷噤噤的,却又涌上一股热泪,不知是从心里还是嘴里。
已经拖到锁楼的最后一天了,车票定在晚上,因为这样到家就到深夜了,可以避开生人。
手机响了几遍,她也不理会,只继续掉自己的眼泪,没人知道游月为什么委屈,她甚至觉得从知道消息那天哭到现在有些做作,这是近乡情怯吗?她自嘲起来。敲门声响,她先是一愣,待那声音又不紧不慢响了三声,她才一抹脸,站起来去开门。
嗓子哭哑了,眼睛也肿着,她没脸问来人是谁,或许是来找她的室友的,或许是宿管阿姨在检查,只想开了门让对方进来,自己好趁机躲到厕所洗个脸,但在地上蹲了太久,膝盖是硬的脚也麻了,她踉踉跄跄挪到门口,一手撑着墙一手拧锁,门一开她低着头还没来得及逃,手就被门外的人攥住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
忙着呢,没听见。游月抽了手,也不看对方。
游星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游月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宿管不让男人上楼,游星说了半天也不通,一股无名火越烧越大,最后无奈把身份证和钱包都扣下,这才上来。他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的抽噎声,心里像浇了热油,还是忍着劲敲了门。结果看见游月肿着眼睛缩着头的模样,之前的焦躁却被一扫而空,只觉得好笑。她的手上shi漉漉的,游星没抓牢,给她逃了,指上留下一片冰凉。
游月皱着眉挪腿,游星看那一脸委屈和别扭,叹了口气,从背后拖住腋下把她提起来,又用脚勾了把椅子把她放下,拍拍她的头,说:别动了,把你下巴上的鼻涕擦了吧。
游月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条黏糊糊的东西,咬牙说:你管我。
游星从她的桌子上抽了张纸巾一团甩到她的脸上,你怎么不用嘴舔啊?
我习惯用舌头。说着便伸出舌头往下巴勾过去,游星下意识忙用伸手挡,那舌尖正好擦过他的指节,只一瞬,卷走了游星的呼吸。
你恶不恶心啊!游月看着后退两步发愣的游星,他那样子像是丢了魂,想着必定是这个人洁癖犯了,刚才的郁闷暂时放晴,趋身去舔他的手。
你才恶心!你舔我手干嘛?游月你多大了还吃鼻涕。游星把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按住游月,脚没事了就赶紧收拾行李,再晚可赶不上高铁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了呗,哥,你开过房吗,我还没开过,我们去开房吧!游月一边说一边摇他的手。
你他妈讲什么屁话。游星不愿理她,便开了她的衣柜,准备帮她收拾。
什么屁话,我这失足少女不是毁你手上的?你带我逃学翘课吸烟喝酒看黄片,干脆今天就带我失足到底,哥,反正你还是处男,我正好为我未来嫂子献身,你今天就把我当你女朋友,省得你实战时露怯,让人笑话。游月这边说得开心,脸上越发得意,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知道我就应该抓紧时间找个男朋友,今年就跟人家回去见家长开房嘛,也是有流程的,你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