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灯火跳跃,莺萝正坐在自己榻上,拿了一件小衫铺在自己双膝上,极为悠闲地摩挲,仿若在欣赏一副Jing美的画作。
落茗进来一眼瞥到她膝头的小衫,忽然双眼惶恐大睁,面色惨白,寒意彻骨,顿时软成一滩泥扑通趴在地上:“莺姨娘……”
莺萝也不管她神色如何,只是一字一字用她娇柔的声音念道:“正月二十七,粉色夹纱衬衣,在当铺内当了一千文钱;二月初九,这件白纱衫,以及一绺青、金丝线,得钱八百文;二月十二,八宝翡翠菊钗、金风滚玉步摇……我再想想……”
落茗浑身发抖,双手捂耳:“姨娘别说了,奴婢知道错了!”
莺萝扑哧一声笑:“你真是个聪慧的人儿,这些东西都是你主子夏日所穿。想着到夏初,再赎回来物归原主,就不会被发现,还能缓解一是手头之急;那些个首饰也是不起眼之物,少了它们,你作为贴身丫鬟忽悠敷衍几句就不会起疑心了。好妙的一招。”
落茗牙齿打颤——这事一旦被揭发,怕不是要被打个半死。她浑身瑟瑟发抖,硬生生从激荡的口腔吐出一句话:“奴婢……奴婢也是一时脑热,因……因奴婢手头紧……月钱又提前支取了……实在,实在走投无路了,求姨娘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一定赎回来!求姨娘放过!”
“放过?好啊。”
落茗原是万般绝望,忽然听得她这样说,猛然欣喜抬起头,泪花都未擦干,却见得莺萝用狡黠的眼睛看着她:“你如今只赎回三件,我替你把剩下的赎回,如何?”
落茗吃惊地说不出话,好久才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这……这……”
第22章 伊人
珍珠听着她微嘘,因止步问:“好好的,夫人又叹什么气?”
书卿叹道:“后日是津哥的百日礼,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做了。”
珍珠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夫人忘了不曾,前年浈姐有例。照样做就是了。”
书卿缓缓摇首道:“我也这么想来着。但津哥毕竟不同,大爷的长子,大房第一个男孩,心头rou一样的小人儿,我这样做,岂不为人非议我不善?”
珍珠道:“何不问问太太去?连着后边的周岁礼一并问了,省去麻烦。”
“麻烦——”书卿喃喃一语:“让我来办就是麻烦——”
珍珠瞪大双眼,立刻说道:“夫人莫说这样的话。大爷的孩子不也是您的?小心话传了出去,太太大爷听了又不高兴。”
书卿猛然堵住,看了看珍珠,一口气噎在心口没能出去,最后悲凉自叹:“连埋怨一句的自由都没有么?”起了身,去了太太院里。
后商定下来,津哥的百日要大办,请得各公侯卿族共为贺祝,并着何处开宴,人员座次,膳食酒饭等等。
那日,果然来来往往,挨挨挤挤,沈府的人迎来送往,甚是欢愉,沈清言这样不喜热闹的人也出来应酬。
满当当的人压得书卿呼吸困难,喜欢热闹的她竟也想着逃离。于是假托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请示秦氏。
秦氏心中本就欢喜,也无谓谁来照理,命人请来五夫人水颜帮衬。
她从角门出了去,去寻一片适合她呼吸的空气。
她想骑着马踏过昭京的大街,到城郊去,城郊的空气至少清新,可惜她不会骑马;那便退而求其次想要一辆马车,可是这个时候她哪敢调动一辆马车啊?无法,她只能坐着轿子在昭京城晃荡。
出了府门,她才注意到天色YinYin,浮云低垂,整个昭京的空气都带着一股chaoshi的味道。
悄悄掀起一角帘幕,繁华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于她的眼前:沿途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公廨等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熙熙攘攘。
穿过大半条长街,她叫停轿子。
珍珠下来一看,招牌叫“彩绘”的首饰店映入眼帘。两人前后进了门店,琳琅满目的耳坠珠花,金钗步摇,真是熠熠生辉。
这是名满昭京城的店铺。不少王公夫人,士绅女眷,商贾妻妾,或是大家千金都会来此采买首饰。
正定定地看得出神时,有人叫了她一声。
“夫人!”后边传来的声音好似黄鹂鸟,娇软轻弱。
书卿不由转过身来,一看,那颠倒众生的美貌不用辨认很久就能想起来,原是在当日寺庙里遇见的美妇人。
四目相对,书卿礼貌笑笑:“好巧,你也来买首饰?”
那夫人狡黠的目色里盈盈含笑:“听得掌柜说来了一支新款簪子,今个儿有空便过来瞧瞧,没想到遇见了夫人。”
书卿来了兴致,扬眉道:“哦?什么新款?能被夫人看上的,定是非常好看的,我也瞧瞧去。”
一旁的掌柜早就知趣地拿出来一个把雕刻装饰得非常Jing致美观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翡翠兰花簪。虽看起来简单勾勒,但通体细腻润泽,纯美洁丽,一看便是巧色巧雕。
“夫人眼光不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