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绪自如已不准备等他回复,自言自语般地自问道:“他为何要把驱魔渊的魔物放出来,有什么意义吗?”
宴清河思索良久,竟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他在梦境外死了,想放出驱魔渊内的魔物打开昆仑镜,跟着这群魔物破昆仑镜一起出梦境,再以梦中这副身体活过来。”
“那样的他还会是个人类吗?”绪自如问到。
宴清河沉默,他眼睛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圈Yin影,斟酌片刻回答道:“不是。”
绪自如被他这一声“不是”激的大脑直跳,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宴清河,他有些怀疑,大脑都有些滚烫,他问:“这是他告诉你的?”
宴清河抬起眼睛看了看烟雨迷蒙的四周,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嗯。”
“驱魔渊开了吗?”绪自如压着嗓子问。
宴清河应道:“开了。”
“那天极门的人呢?”绪自如感觉嗓子有些哑。
“死了。”
宴请说话的语气,让人感觉像是死了只路边的小飞虫。
绪自如眼睛不自觉睁大,带着难以置信,他大脑在努力克制,但却仍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开的,他开的?”
宴清河收回视线,神情甚至算是专注地盯着绪自如,语气平静,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我。”
绪自如抬手一拳头挥了出去,声音又急又怒:“你疯了?!”
宴清河被打也不躲,一拳砸在了颧骨处,他受力后脚下不稳踉跄两步,手上的伞也往旁边歪了歪。
隔了会儿一会儿偏离的伞又正了回来,再次不偏不倚地遮在二人头上。
绪自如的喘息声如同拉风箱,他满脸的难以相信。
宴清河指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油纸伞的伞柄,颧骨处被打的地方瞬间便红肿起来,他出一根食指十分随意地抚了下伤处,盯着绪自如的双眸内如同有黑雾在翻滚沸腾。
他音调语气仍旧平静,却让绪自如听着不像是人声。
“我怎会杀何枕,让他顺利离开?他若死后离开,这梦便会坍塌,我怎么舍得?”
绪自如仍旧喘着粗气,他想宴清河定然是被魔物侵蚀,此刻已神思不请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绪自如脑内飞速转动,在十分认真地思考破局的方法,必然不能让那唆使人的魔物如愿,让他们通过昆仑镜到现世中去。
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在寻找唯一的可能:“女娲石。”
让宴清河手持女娲石正常离开,没有人再想通过昆仑镜“死而复生”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女娲石现在还在不在?绪自如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盯向宴清河。
宴清河抬起手,在绪自如面前摊开手掌,竟然带着些近乎讨好的出声哄道:“别气了,你要它吗?”
他手中一粒拇指大小的朱砂色圆珠,里面隐隐流动着难以形容的光华。
绪自如虽从不知道女娲石长什么样,但一眼见到,脑中只剩下“女娲石”三个字。
他抬手抓住宴清河的手背,让宴清河握住手中女娲石,再怒声道:“你竟然有女娲石在手还不直接出去?还想让梦中魔物带你出去,宴清河你是彻底失去神志被这些腌臜恶心的魔物控制了吗?!”
宴清河沉默不语地看着绪自如。
绪自如满脸的怒气,他脾气其实很好,在外时任人嬉笑嘲讽也从吊儿郎当地从不真正放在心上,此刻却带着满腔的怒意。
他好像突然在这一刻理解到了,宴清河在六年未见后再见自己时,发现自己身上竟带着魔物时的心情。
痛心疾首,心生悲戚,莫不如是。
绪自如捏着他的握着女娲石的手指,眼神诚恳地盯着宴清河一双眼睛,试图跟魔物抢回他的师兄:“宴清河,你相信我吗?你肯定没死,你拿着女娲石,从梦里出去,你肯定能醒过来。”
绪自如压着嗓音,试图温和地哄劝宴清河,“你不要听这梦里魔物唆使,它们是魔,说的话怎么可信?”
宴清河闻言却试图侧头吻他。
绪自如偏了偏脑袋,宴清河便只亲到他脸上。
宴清河不在意,在绪自如脸上轻轻地蹭了一下,再拿起撑着雨伞的那只手勾过了绪自如的下巴,吻上了绪自如的唇。
绪自如再没闪躲,还伸出一只手轻抚了片刻宴清河的后脑,他抚摸着宴清河的后脑,温着嗓子继续劝道:“小师姐,三师姐还有柳叔,大家都这么信你对吗?你肯定不会被这魔物侵蚀本性,对吗?”
宴清河额头抵着他额头,仍旧沉默不语。
绪自如凑过去亲了亲他:“我也信你,师兄。
我比他们更加相信你。”
宴清河从鼻子里嗯出了一声。
绪自如手掌缓慢地抚摸着宴清河的后脑,手掌在压近宴清河后颈时用力把宴清河的脑袋压在了自己肩膀上,绪自如侧过头蹭了蹭宴清河的耳根:“我爱你,你知道的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