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笛胡完自己额头上沁出了些汗水,他不擅说谎,为人板正,也不知道为何来到何家大宅短短一日,他一张嘴能对着秒音仙喊“姐姐”,也能对着年迈的东伯胡诌。
东伯似乎确实在思考:“这……”
沈笛上一秒才反思自己嘴上不老实,下一秒又开始道:“我们都知道生魂离体,人是处在半生半死的状态的,时间久了很可能招魂都再找不回人的生魂,人永远都处于这种半生不死的状态,直到身体完全枯竭,人在睡梦中完全死去。”
东伯本来常年温和带笑的脸顿了顿,他脸上挂上了些许愁容:“刚刚安息也是这么说的,他十分着急,我们少爷也十分着急。”
他顿了顿,而后拿过沈笛手中的拐杖,他往地上戳了戳,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今夜必须举行招魂仪式。”
沈笛嗯了一声,东伯准备让人通知各厢房的人,说今夜举行招魂仪式,让他们配合一下安排。
沈笛跟着东伯走,他还是没有打探到当时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了安说,善人有段时间在陀云寺住了数月,且想出家做和尚?”沈笛决定直接问。
东伯顿了顿:“确有此事吗,我竟都不知。”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想善人还未走出当年事的愧疚。”
沈笛闻言眉毛一跳,立马接道:“何事?”
东伯说:“当年被流寇劫走的还有一个流民。
后来老爷十分愧疚地告诉我说,他跟另外一个流民被抓到山洞里,被流寇打骂、又挨饿了两日,后来趁着流寇不备,他跟那位流民一同跑了出来。
下山时那位流民因为挨饿数日,被一块石头绊倒,崴了脚。
当时流寇又在追,他们两人都体力不支,老爷因为害怕而弃了那位一同逃出来的流民自己跑了。”
沈笛闻言顿了顿。
东伯又叹:“老爷因此事十分愧疚,觉得自己因为胆小懦弱害了他人一条性命。”
沈笛有些迟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人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东伯说:“我也是这么劝老爷的,老爷因为对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才会不顾阻拦跟家里断绝关系,二十年不归家,只在这助流民,想是也想弥补一下当时对他人弃之不顾的愧疚吧。”
沈笛在拐角处跟东伯道别,他慢悠悠地往院内走去,边走边想着——原来事情这么简单吗?还是说善人在那段时间又遭遇了什么事?
此时的绪自如正坐在善人卧房门口的台阶处,他左手捏着三块石头,右手手抓着三枚铜币。
身后房门“吱吖”一声打开,绪自如把右手上铜币依次抛在地上。
“确实是子母蛊,母蛊用来控制子蛊。”
宴清河的声音在绪自如耳后响起。
绪自如摸着下巴,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扔在地上的铜钱。
——还是这个卦象。
卦上显示的是“何枕救苍生”。
绪自如沉着嗓子说道:“子母蛊应该不至于导致他一睡八十日。
秒音仙应该也发现问题了,所以早上才急着离开,想看是不是母蛊出现问题。”
绪自如沉默片刻:“要救他。”
宴清河在沉默片刻后问绪自如:“女娲石你是怎么知道的?”
绪自如虽然在天极门待了很久,但他到底只是个挂名的外室弟子,不可能知道天极门的女娲石。
绪自如闻言仰头看向自己侧后方站立的宴清河,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卦象,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说我知天命,师兄。”
宴清河问:“你卦象能算出来女娲石是何物?”
绪自如挥挥袖子收起了地上的三枚铜币,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再把左手上三枚石头依次掷到地上,圆润的是石头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绪自如笑道:“卦象当然不会告诉你这么多东西。
但我脑子又不傻,女娲石干什么用的,当然是用来补天的。”
宴清河不搭腔。
绪自如手指撑住自己脸颊,眼睛瞥向宴清河,用了自再次见到宴清河后难得轻快的语气调笑起来:“师兄,我来跟你说个秘密,泄露一点天机。”
宴清河垂着眼睛看绪自如,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不自觉地带上了点近乎温柔的色彩。
绪自如小声说:“师兄,你知道……”什么是世界末日吗?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自己怀里那个安静了一整个晚上的煤球,突然从他衣襟里滚了出来。
它一蹦一跳的,身后还晃了个黑乎乎的小尾巴,欢欣雀跃地就要往宴清河身上跳。
绪自如冷眼瞥向这个不知死活的魔物。
宴清河更是冷下了脸,他的手直接摸上了身后的云皎剑,眼看就要拔出来,把这个竟然能凝成实体在现世出现的魔物斩在剑下。
绪自如伸手一把掐住煤球的尾巴,煤球便跟牵了